马车旁,夏雨正在挑选拨浪鼓。
她进城也是赵朔允许的,只是想来看看爹娘和阿奴她们的毒,是否解了。然则刚才经过路边小摊的时候,却看见了拨浪鼓。
“小时候,经常看人家父母拿这个哄着孩子玩,我就好喜欢。”夏雨欣喜的摇着拨浪鼓,“我也偷过人家小孩子的拨浪鼓,可终归不是自己的,最后也只能自己摇给自己听。现在,我就当这个,是送给我孩子的第一份礼物。”
寻梅笑了笑,看着夏雨笑逐颜开,自然也是打心底里高兴,“少主喜欢就好,这些东西我也不懂,不过咱们早些备下,也是极好的。”
“夏雨!”熟悉的声音,冰冷的口吻,让手中的拨浪鼓之声,顷刻间消弭于无形。疏影站在后面,眸色利利,直勾勾的盯着手执拨浪鼓的夏雨,“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寻梅瞧了夏雨一眼,夏雨示意她莫要轻举妄动。
悠然转身,夏雨带着陌生的皮面,也权当自己是个陌生人,陌生的眼神凉飕飕的在疏影身上打量着,唇角微扬,笑得这般淡然从容,“这位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夏雨,我也不姓夏。”
“哼,旁人不认得你,我岂能不认得?你装神弄鬼的,送了两枚色子给我,不是你又是谁?”疏影切齿,眸光寒戾。
夏雨拨弄了一下拨浪鼓,饶有兴致的望着她,“色子?装神弄鬼,你这人说话可真有趣,我何时送你色子了,何况送那玩意又有什么意义呢?”
“哼,你敢让我撕下你的皮面吗?”疏影冷然眯起了眸子。
“人有人面,鬼有鬼皮,谁人不是戴着一张皮?戴着皮倒也没什么,关键是看人心,心黑了,脸再白也没用啊!”夏雨将拨浪鼓交给寻梅,“咱们走,这女人八成是想情郎想疯了。”
“夏雨!”疏影冷喝,“你以为你这样我就认不出你吗?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到底掌握了你什么秘密吗?比如花满楼,再比如你的亲生父母。”
心头一窒,夏雨在马车边站住了脚步,寻梅仲怔,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拨浪鼓。
却听得夏雨悠然回眸,眸光极尽淡漠疏离,“我都说了,你认错人了,怎么还牵扯不休?你知道人家多少秘密,与我无关。我只奉劝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凡事做得太绝,早晚会作死你自己。”
音落,夏雨上了马车,马车快速扬长而去。
“夏雨,你给我回来!”疏影想追,却被浮月一把按住。
“主子,您别忘了自己的身子。大夫说了,你不能激动,不能乱跑。”浮月一声提醒,疏影这才想起,在外人的眼里,自己可是怀有身孕的。这般追着马车跑,还不得露陷?
思及此处,疏影极力按捺住心头的一把怒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倒要看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蓦地,她突然蹙起了眉头,回眸去看小摊上的拨浪鼓,下意识的去拿了一个拨浪鼓。
拨浪鼓摇晃,发出清晰的声响。
“好端端,怎么想起要买这个?”疏影凝眉,搜寻着记忆里所有的,有关于拨浪鼓的记忆。
犹记得那年,夏雨偷了人家孩子的拨浪鼓,一个人躲在墙角玩耍,可玩着玩着便越发不高兴了。疏影问过夏雨,为何不高兴了。夏雨说,偷来的始终不是自己的。她多么渴望,自己的父母也能像人家的父母这般,拿着拨浪鼓,在她哭闹不休的时候,哄着她玩。
后来,夏雨便把拨浪鼓还回去了。这是她第一次偷了东西,还能还回去的,为此还被人家追了几条街才脱身。
便是如此,夏雨竟大言不惭的说,来日自己若是有了孩子,第一个要买的就是拨浪鼓。
自己没有的,所希望的,只有下一代的幸福。
疏影陡然眯起了危险的眸子,骇然握紧了手中的拨浪鼓,心中愤恨难平。可能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赵朔不是在宫里被囚禁吗?若夏雨真的——那个真的是夏雨吗?
她第一眼看见,就觉得没有认错,可到底也是隔着一张皮面。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弄清楚,夏雨到底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