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长威伯,见过尚书。”杨贤的礼仪无可挑剔。
王以旂抬头,“杨侍郎来得正好,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船队浩浩荡荡,那些海图和造船的图纸何在?”
杨贤在路上就想了此事,他说道:“先帝时,兵部突然失火,烧没了。”
“烧没了?”王以旂也觉得不可思议,“火势多大?”
杨贤摇头,“下官不知,不过兵部流传下来的话……说那场火灾烧掉了存放图纸的几个房间。”
“那几个房间都存放了什么?”蒋庆之问。
杨贤想顶,但看到蒋庆之那森然的目光,不禁脊背发寒,下意识的想到这位如今可是执掌新政的权臣。
“存放了些兵书,以及粮秣军饷发放记录的文书……还有就是打造战船和各等兵器的图纸。”
那森然的目光渐渐变了,变成了嘲讽,以及愤怒。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好一个兵部!”蒋庆之笑道。
这笑声中带着弄弄的讥讽味儿。
王以旂挠挠头,“竟然烧没了?这把火……”
蒋庆之冷笑,“怎地,不敢说?”
王以旂叹道:“两种可能,其一,当初先帝好武功,曾提及想出海,那些臣子为了阻挠,说不得一把火把海图烧了,打造战船的图纸烧了,让先帝只能徒呼奈何。其次……”
“当年一把火,多少人在为之欢欣鼓舞!”蒋庆之看着他,“这才是兵部上下掩盖此事的缘由吧?”
王以旂苦笑,“粮秣军饷的发放……历来都有漂没一说,便是所谓的折损。不过……估摸着……”
“大半是进了私囊!”蒋庆之一拍案几,“兵部,整肃!”
蒋庆之拔腿就走。
王以旂起身,“长威伯,长威伯,此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
蒋庆之充耳不闻,出了兵部后,他仰头看着阴郁的天空,骂道:“这狗曰的世道,就没个消停的地儿。”
太祖高皇帝时严峻刑罚,但凡贪腐上了数目,一律剥皮实草,可依旧吓不倒那些贪官前赴后继。
君臣之间的权力之争延绵多年,臣权大涨,渐渐压制住了帝王。随后,贪腐就渐渐的公开化了。
而这个公开化,便是漂没。
——是折损,不是贪腐!
谁特么的敢说咱们贪腐,干他!
舆论在手的官员们肆无忌惮的漂没着,帝王开口,他们就一句话,没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