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威伯这次可是发了。”
“可不是,少说能拿三成吧!”
“三成?至少五成。”
孙重楼大怒,刚想驳斥,蒋庆之干咳一声,等他看过来时微微摇头。
那妇人此刻得了清闲,说道:“要我看,长威伯拿多少都是应当的。”
一个青衫男冷笑,“那些抄没而来的钱财,本该充入府库,凭何应当?”
妇人不慌不忙的道:“今年我苏州府许多农户增收一成以上,家家户户都多了不少钱粮。不说别的,就说我这个小摊子,也跟着生意好了不少。我问了问,都说是今年多收了粮食,手中宽裕了,也有钱在外面吃几顿。”
妇人收拢了一副碗筷,那客人却舍不得走,妇人继续说道:“你走在这街上看看,今年比往年多了许多人。那些商家的生意也好了许多。人说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些好处是谁带来的?”
青衫男冷哼一声,“蝇头小利罢了。”
“蝇头小利?”妇人拉高了嗓门,“看您是个读书人,怕是不知道那些多出来的钱粮能救命吧?”
有食客说道:“每逢青黄不接的时候,许多人家都会节衣缩食,能不吃尽量不吃。若是撑不住了,或是有个三灾两病的,只得去借贷。
可那是高利贷啊!借的时候好借,还的时候难还。那债务越积越多,最终要么田地被放贷的豪强收了去,要么就居家潜逃,沦为流民,也不知啥时候就死在道边,连个坟都没有。这叫做什么?路死路埋,沟死沟埋。”
青衫男吃了一口包子,“那蒋庆之蛊惑君王,扰乱朝纲,迟早会为大明引发大祸。”
“哟!”妇人一脸奚落的看着青衫男,“看您这话说的,什么叫做大祸?别以为咱们不知好歹。我听闻那日在府衙前有人问长威伯,这儒家和什么墨家,谁对咱们百姓好。
长威伯说,这好坏他说了不算,官府说了也不算,唯有咱们百姓说了算。”
妇人看着众人,“谁让咱们家里的钱粮越来越多,谁就是真正的好。这话说的咋样?”
“实在!”
“不只是实在,那沼气池我也听说了,是墨家弄出来的。”一个食客说道:“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可出来后却被那些读书人打压,说什么邪门歪道。合着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的东西都是邪门歪道,那什么是正道?”
妇人把洗好的碗筷放好,把手在围腰上擦干,说道:“我看呐!让咱们子子孙孙为他们做牛做马,那才是正道。”
“可不是这个理,我家邻居就有个读书人,每日拿着书卷进出,看到我也傲气的不像话,拿鼻孔看人。
有次我听他对爹娘说,等考中了进士,钱财宅子应有尽有。如我家这等,都时候都成了他们的奴仆……听听,这特娘的读书人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还满嘴仁义道德,我呸!”
食客盯着青衫男,“你也是这般想的吧?”
青衫男冷笑不语。
“看你这穷酸样,就算是做了官,定然也是个贪官!”食客起身,“街坊们正在琢磨如何感谢长威伯,等下工回去了,我也去琢磨琢磨。不能让长威伯觉着咱们苏州人不地道。”
“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