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开脸,似无语至极。
他眼底染了层黯然,“应应,你长着一张仁爱众生的脸,为什么不能单独爱爱我?”
她嗓子里发出呵的一声,没待开口,他就转身离开了。
算是不欢而散,她气哼哼的回到了画里,“等你晚上过来我在收拾你,真是翅膀硬了,我是画,你是人,怎么能在一起?难不成我神仙不做却思凡吗?疯子,再敢执迷不悟,我就自己飞回庙宇,此生不复相见。”
谁料军情告急,他连夜出征了。
我从画面里看到,他离家时回头看了眼。
其实他是有时间来跟她道个别,说上两句话的。
但不知是少年的盛气作祟,还是他害怕听到接受不了的答案,不愿去面对,他只远远的看了眼供奉画像的那间屋子,便跟随大军出城了。
消息再传回来,已是来年三月。
他当真立下了战功。
朝廷还为他追封了官爵土地。
只不过回来的他,只是一具尸体。
他享受了那年月最高级别的礼遇,尸体被马皮包裹,运送归乡。
亦称,马革裹尸。
他的阿爹老泪纵横,阿娘悲伤过度,直接晕死了过去。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丝落到那裹尸的马皮上,宛如滑落下无数泪痕。
其实在男人战死沙场的那一刻,她便有了感知。
当男人的尸体运送回来,她只是远远的站在廊下,既像是看雨,又像在目送男人最后一程。
宅内挂起了白幡,哭音阵阵,空气里透着丝丝缕缕的冷寒。
她没去堂前,静静的站在供画的屋门口,整整一夜。
雨声凄凄,我默默地看着她,不知她在想什么。
是在想,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还是,远路应悲春晼晚,残霄犹得梦依稀?
前来吊唁的家眷意外看到了她,见她一袭白裙,如穿缟素,站着一动不动,不禁大呼有鬼。
宅内的一众倾巢出动,跑到供画的那间屋子,推门一看,只有火烛摇曳,挂画的墙上空空如也。
是的。
她走了。
那晚她为男人念了一夜的经。
男人的魂灵上有她最初下的往生符箓,咽气后会顷刻间上路。
除非她愿意让他见,否则,男人的魂灵做不到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