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怕。
骨子里还是有种拖延的意味在。
即使我感觉自己做好准备了,依然盼着孟钦能晚些日子再回来,很怕面对面和他……
闹心的站起身,顺便整理好蒲团,刚灭了沉香,就听楼下门铃声响起。
八成又是哪位哥茅塞顿开的来给我出主意,我裹了件披肩情绪一般的下楼开门,“哥啊,这事儿真大局已……东大爷?”
廊下的灯光昏暗。
东大爷站在暗影里,身形枯槁萧索。
看了我一眼,东大爷便低下头,声音沉闷轻轻,“万萤小姐,你是爱孟先生的。”
我怔了怔,“啊?”
“你很爱孟先生,不要再说你不爱他,你只是利用他的那种话了。”
东大爷对着自己的鞋尖,声音沧桑沙哑,像是自说自话一般,“我确定你爱孟先生,非常确定,在年轻的时候,我也爱过一个姑娘,可我那时一无所有,如果我选择结婚,弟弟就会没钱娶老婆,所以我权衡利弊后推开了她,当时我也对身边人说,我没看上她,只不过是看她家里成分好,我想利用她,给自己谋个好差事,这些话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很快就嫁给了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我们再无交集,直到我弟告诉我,她三年前因病去世了,我才知道,我爱了她一辈子。”
我心里泛起酸楚,“东大爷,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你淋雨那天的表情,跟我做出决定要放弃她的那刻一模一样……”
东大爷的头仍是低着,声音轻的像是叹息,“疯疯癫癫,似哭似笑,哭得是无奈,笑的也是无奈,心里好痛啊,我当时以为只会痛一阵子,没成想,足足痛了一辈子……”
老头慢悠悠的转过身,背身冲着我,脸微微侧了侧,“万萤小姐,你可以去骗所有人,由着大家误解你,中伤你,但你不能去骗你自己,可能你以为你这样说,你会轻松几分,事实上,你只是在朝自己的心尖插刀子,无论未来你是否还能跟孟先生走到一起,我都希望你能善待自己,因为你没有哄骗过孟先生,你把你这个年纪能拿出来的爱和真诚全都给了他,你没有对不起他……”
话音未落,东大爷就朝后院走去。
微驼的背身在清冷的月光下留出一条稍显孤寂的影子。
我原地站了好久,喉咙里还是发出一记很轻很轻的笑音。
朝着棚顶看了看,不知自己笑什么,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压住眼底的液体。
不想哭,没必要,没谁想看鳄鱼的眼泪。
吐出一口清冷的气,我回到楼上又睡不着了。
最近失眠好像成了常态,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只能拿出杀手锏。
去到浴室打开上面的柜子,手摸向沐浴露的瓶子后面,拿出一袋藏着的散白。
叼在嘴里像是输液袋,我瘫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的滋溜。
在伤身和伤神间,我选择前者。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些微的困意。
昏昏沉沉中,鼻尖不自觉的拂过阵阵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