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谢翎没事,沈辞秋终于放了心。
明濯月卜卦也没收钱,而是与沈辞秋谈了笔法器供应的买卖。
所以云归宗和问天宗,其实已经有生意往来了,明濯月秘而不宣,没朝外透露半点沈辞秋身份的消息,是个好盟友。
沈辞秋在飞舟上时,褪下了外面的绯纱罩衫,他中衣还是银雪一片,没了艳丽的红来掩盖,只着白衣时,瞧着好像愈发清瘦了,那腰更是只堪一握,被银带束成纤柳。
没外人的时候,沈辞秋常会褪下华美的外衣,但他的面具似乎已经很久没摘过了,久到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上次不戴面具是在什么时候了。
他抚过小凤凰的羽毛,而后手掌灵力翻涌,调动体内烈火珠的灵气,灌输进小凤凰体内,唤醒寒冰珠,与他同修。
如今谢翎修为和沈辞秋已经完全同步,都来到了元婴中期,涅槃后谢翎资质更上一层楼。
他俩之间同修,不再有境界上的差距,沈辞秋也不会再像先前那样汗涔涔的,热到难耐,被谢翎抚着后心抱进怀里。
……谢翎现在也没办法拥他入怀。
所以,该是沈辞秋护着他的时候了。
他的手盖在小凤凰身上,双生灵珠带动灵力在两人之间流转,他们之间的气息已经快不分彼此了,融合得十分完满,这样的同修无疑对他俩好处更大,澎湃的灵力能同时滋润两人,也不会花费太长时间。
这大半年来,都是沈辞秋以这样的方式淬炼两个人的灵珠,带着谢翎一起修炼。
以谢翎的性子,睡着的日子里要是真落下了修行,醒来后一定会哼哧哼哧加倍补回来。
他好像已经看到谢翎那不服输的模样,沈辞秋面具下的眼神缓了缓,烈火珠的温度和谢翎的灵力暖洋洋淌过他四肢百骸,与谢翎同修的时间,是他如今难得的放松时。
这艘飞舟不大,房间内布置得很简单,同修完,沈辞秋微微一偏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镜中照出了他的影。
玉文盐沈辞秋看着镜中人戴着面具的脸,莫名顿了顿。
他盖在小凤凰身上的手指停了片刻,像是思索了什么似的,片刻后,缓缓抬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他确实太久没有拿掉面具了,以至于一瞬间瞧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时,生出了种荒诞的陌生感。
他无声凝视着自己的面孔,觉得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琉璃色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比起从前覆盖的冷霜,又有微妙的不同。
霜雪天生寒凉,不必有任何克制,但他如今淡漠的眼中,不像雪山,像冰川崩裂后的深渊,水面上看似平静,却仿佛死死压抑着什么。
若一不小心,就会卷起漩涡,将人和自己都拖拽进去,万劫不复。
这双无比漂亮的眼,看久了,却只让人察觉到危险,这不是什么糜艳的花,分明是腐朽缠绕的荆棘。
沈辞秋手指一蜷,他一瞬间又想把面具马上扣回脸上,却在动作间又被耳边晃动的翎羽攫取了视线。
如今那片羽毛已变得和小凤凰身上的羽色一模一样,似金似火,明明是变化最大的东西,可当沈辞秋目光触及耳坠,才找到一点他最熟悉的模样。
沈辞秋扣在面具上的手停下了。
须臾后,他才轻轻将面具戴回了面颊。
一旦停下运转烈火珠,他自己的灵力就会占据上风,滚烫的手又会变得微凉,明明是冰灵根最习惯的温度,可每次寒冷蔓上来,对现在的他来说都像种无声的酷刑。
沈辞秋自己也说不清。
只是或许……人一旦有了贪恋的温度,就再难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