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出于对知易手段的欣赏,法玛斯才临时起意,策画了眼下这一幕。
那件温迪随意抱着的、属于潘塔罗涅本人的华丽氅衣,正是法玛斯精心设计的钓钩。
知易的上线是名为尤苏波夫的至冬人,而尤苏波夫也是富人的下属,同为愚人众计划的执行者,知易对顶头上司的标志性物件,尤其是带着徽记的私人服饰,必然极度敏感。
一旦这件氅衣进入知易的视线,便如同在平静的深水中投下一块烙铁,必将激起他无法抑制的探查本能和惶恐。
因此,当知易主动提出担任向导时,法玛斯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对方那丝强作镇定的试探,他没有丝毫犹疑,便欣然应允:
“幸会,知易先生,既然有熟门熟路的向导,那就再好不过。”
法玛斯的目光沉静如水,仿佛只是接受了一份萍水相逢的好意。
但他身旁的温迪却不易察觉地眨了眨那双翠绿的眼睛,怀里那件氅衣的触感似乎陡然变得灼热而扎手,他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攥了攥法玛斯的袖口,眼波流转间传递出无声的警省:
“这家伙…信得过吗?”
法玛斯极其细微地侧过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风精灵的疑虑,他那双深不见底的赤眸平静无波,只在睫毛微不可察的颤动间传递出肯定的意味。
温迪微不可闻地撇了撇嘴,但转瞬之间,方才那丝紧绷便从他的眉宇间消散无踪,重新变回了那副属于吟游诗人无忧无虑的笑意。
“好嘞,你们年轻人好好逛逛!”摊主见他们已然谈妥,乐呵呵地扬了扬手中的抹布,“老头子我也该收拾收拾,回去换身衣裳,喝点酒酿圆子喽!”
他咧着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带着长者特有的朴实善意。
“好好玩啊两位客人,咱璃月港可多的是新鲜景儿!”
“多谢王伯为我们解惑了。”
法玛斯微微颔首,礼数周全。
“谢啦王伯!”
温迪也元气满满地挥手作别,笑容灿烂。
知易随即引着二人,转身融入了码头那片被灯火与帆影晕染得摇曳生辉的人潮之中。
年青人的脚步轻快熟稔,自如地穿行于喧嚣的卸货区与林立的摊贩之间,语调轻松地介绍着:
“这边是刚卸下蒙德水果的「远航号」,别看船不大,水手们都是一把好手。那个小土坡上,傍晚时分是欣赏「千帆归港」的最好去处。往南再走,能看到修复中的灯塔,凝光大人可是投入了不小的精力。”
“哦,那边!快看那几只海鸥!码头的老住客了,大家都叫它们「迎风信使」。”
知易的介绍流畅自然,声音带着点年轻人的朝气,却又透着一种刻意的圆熟。
只不过在介绍一轮刚升起的霄灯时,他的话音状似无意地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被微风带起的柳叶,轻飘飘地拂过温迪怀里那件扎眼的氅衣:
“说起来……”
知易的声音放缓,带着恰到好处的闲聊口吻,仿佛只是偶然想起。
“这位诗人朋友抱着的这身行头,倒真是少见得很,尤其是这氅衣的襟边双翼鹰纹,这般奇特的样式,想来是雪国之物?不知是在何处得此佳品?”
温迪歪了歪脑袋,刚要随口胡诌什么风神眷顾的战利品,法玛斯却先一步淡淡开口,截住了温迪的即兴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