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千多年过去,轮到他被当作那个“恨得起”的人了。
檀问枢大感唏嘘。
他自觉在戚长羽的困境中只是小推了一把,根本没做什么残忍的事,戚长羽最该怪的就是自己把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第二该怪曲砚浓翻脸无情。
这和他檀问枢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戚长羽怪天怪地,尤其痛恨檀问枢,对于冷酷无情的曲砚浓轻轻掠过,对于他自己的种种问题更是视而不见。
戚长羽轻轻一对比,想想高不可攀、从无败绩的曲砚浓,再想想她的冷酷无情、狠辣手段……他就这么一门心思地痛恨着檀问枢。
太不讲理了!
总是把别人的内心搞得很复杂的檀问枢,内心终于也变得很复杂。
曲砚浓不是去当仙修了吗?仙修不都是做什么都会被怨怼的老好人吗?
怎么曲砚浓这个仙修就和别人不太一样,以至于戚长羽这种坏胚对比下来,觉得还是恨前魔君、大恶人檀问枢更实惠?
她这个化神仙君是正经的吗?
“不必客气,既然叫我一声师祖,我自然要照拂一二。”
檀问枢笑道。
他故意恶心戚长羽。
戚长羽仰着头,十几座琼楼飞在穹顶,于幽暗中绽放莹莹微光,从底下坐席向上仰望,只能看到它们隐约的轮廓,如在群星之中。
知梦斋将贵贱、尊卑隔得如此明确,如隔天渊。
从前他坐在那些琼楼里,从窗中向下望,只觉底下一片蝼蚁,谁知他如今竟也成了一只蝼蚁!
如此卑贱、如此不值一提的蝼蚁。
“师祖,先前你说可以传授我碧峡魔功,我当时脑子犯浑,实在糊涂。”
戚长羽忽然说,“如今想来,魔门能与仙门争锋万年,自是大有长处,未必就比仙门传承差。”
檀问枢“哦”了一声,饶有兴致。
“你能想通自然是好的。”
他说。
戚长羽虚心求教,“可惜魔门断绝千年,我对咱们碧峡的绝学也没什么了解,师祖可否指点一二?师祖想取回的魔蜕,就是咱们碧峡绝学的手段吗?”
“是,也不是。”
檀问枢说,“我即碧峡,碧峡即我,我会的东西,就是碧峡的绝学,可曲砚浓却是不会这门绝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