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手里的黑色粉末,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赵虎凑过去闻了闻,呛得直打喷嚏:“这啥玩意儿?一股子硫磺味儿,跟庙里的香灰似的。”
“香灰能开山裂石?”道士白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把粉末包好,“这叫‘霹雳丹’,贫道当年在终南山炼丹,一不留神配出这东西,把后山炸出个大坑,连师父的胡子都燎没了。”
石敢当皱着眉头:“老道,你可别胡来。军屯里都是粮草,炸了谁赔得起?”
“赔?”道士突然笑了,露出两颗黄牙,“真要是炸了,贫道这条命给你们就是。可要是成了,往后后金的骑兵再来,不用刀砍,不用箭射,轰隆一声,就能把他们炸成肉渣。”
这话戳中了林缚的心思。他想起上次后金骑兵冲阵时的凶狠,要是有这“霹雳丹”,确实能省不少事。“道长需要啥?”林缚问,“药材、器具,只要军屯有的,尽管开口。”
“三样东西:硝石十斤,硫磺五斤,上好的木炭二十斤。”道士伸出三根手指头,“再给贫道搭个棚子,离粮草远点,免得伤着无辜。”
赵虎刚想说“哪来这么多硝石”,苏文突然插话:“我知道哪有!上次采草药,看见山坳里有硝土,能熬出硝石。”
“那还等啥?”林缚当即拍板,“赵虎带十个弟兄,跟苏文去取硝土;石敢当让人搭棚子,就在西边的空地上;老道,你先把方子写出来,咱们照着配。”
军屯里顿时忙成一团。赵虎带着人扛着锄头去山坳,硝土黏糊糊的,跟烂泥似的,挖起来格外费劲。有个新兵嫌脏,嘟囔了两句,被赵虎一脚踹在屁股上:“嫌脏?等后金骑兵砍你脑袋时,看你还嫌不嫌!”
石敢当指挥着搭棚子,特意用石头垒了道墙,怕火星溅出去。老道则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里画方子,嘴里念念有词:“一硝二磺三木炭,比例错了就完蛋……”
三天后,材料备齐。老道把自己关在棚子里,不让任何人靠近。棚子里时不时传出“滋滋”的声响,还有刺鼻的气味飘出来,吓得路过的农户都绕着走。
“这老道,别是在里面炼丹成仙了吧?”赵虎趴在墙头偷看,只见棚子里烟雾缭绕,老道的影子在里面晃来晃去,像个跳大神的。
第五天清晨,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军屯的窗户都嗡嗡作响。赵虎吓得一蹦三尺高,拔腿就往棚子跑,嘴里喊着“老道炸没了”。
跑到跟前一看,棚子塌了一半,老道灰头土脸地从废墟里爬出来,头发都烧焦了,却咧着嘴傻笑:“成了!成了!威力够大!”
地上炸出个三尺深的坑,石头碎块飞出去老远,连旁边的树干都被震断了。林缚走过去,捡起块带着焦痕的石头,掂量了掂量:“这威力,能炸塌城墙不?”
“再加三倍药量,别说城墙,山都能炸开!”老道拍着胸脯,又突然捂着胳膊哎哟起来——刚才炸飞的碎石擦破了他的皮。
石敢当赶紧给他包扎,一边包一边骂:“你个疯老道,就不能小心点?这要是炸着人,看大人怎么收拾你!”
老道却满不在乎:“炼丹哪有不炸棚子的?想当年我师父,炸掉的棚子能堆成山!”
接下来的日子,老道成了军屯的“危险品”。他天天在棚子里捣鼓,时不时就来一声巨响,吓得鸡飞狗跳。有次药量没掌握好,把棚子彻底炸塌了,还崩飞了他的炼丹炉,炉底的铜皮嵌进了对面的树干里。
“这狗东西,纯属浪费!”赵虎看着满地的狼藉,气得直骂,“十斤硝石就炸出个小坑,还不如换十斤arrows实在!”
“你懂个屁!”老道顶着个包,跟赵虎吵,“刀能砍几个人?箭能射多远?这霹雳丹一响,千军万马都得趴!”
林缚没说话,只是让人把炸飞的铜皮取下来,掂量着问老道:“要是把这玩意儿装在铁壳子里,扔出去炸,威力会不会更大?”
老道眼睛一亮:“大人是说……做个铁疙瘩,把药装进去?”
“对,”林缚捡起块石头,“就像扔石头一样,扔到敌阵里再炸,比埋在地下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