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转身,拐了个弯,走到宾馆后巷一个僻静的角落。
摸出那部诺基亚6600,拨通了梁灿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几声漫长的“堆儿~~堆儿~~”,夹杂着滋滋啦啦的杂音。等了好大一会儿,就在要出女声的时候,电话才通。
“哟,乐哥,掉海里了?现在飘到金还是马了,不会过了海峡吧,恭喜,西瓜皮过海洋啊?”
“呵呵呵,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回去了?”
“也行。”
“滚蛋,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睡着了?”
“我睡个屁的哇,还不是咱们那篇大作。”
“咋?”
“你们马主任看了前几天交上去的中期报告,说咱们是坟头烧报纸,糊弄鬼呢,都破腚百出的,这不给打回来,让重新写,我这刚和张曼曼挨批回来,你说我一哲学系的,跟着挨你们系主任的批,我图个毛线啊?”
李乐笑道,“行了行了,马主任让改就说明过了。”
“艹,这什么科学道理?”
“你不懂,曼曼懂,诶,他人呢?最近神出鬼没的。”
“还能干啥,私下密会闻老师呗,这俩跟搞地下工作一样,你得管管,再这样下去,明年我估摸着,咱得先吃上红鸡蛋。”
“得了,别扯淡了,那什么,咨询你个事儿。”
“嗯,放!”
“你大爷的!”
“我爸老大。”
“噫~~~”
“到底啥,赶紧的,这一会儿张昭来找我和王伍一起吃谭鱼头去。”
“嘁,仨森狗。”
“啥?”
“single,单身狗呗。”
“我们乐意,你管得着么?再不行下半辈子我们仨一起过了,用谁不是用?你说不说,不说我挂了啊。”
“说说说,诶,要是跑船接货的时候,有人掉海里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般怎么处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梁灿的声音透着玄乎,“掉海里?那还能怎么处理?捞得上来就捞,捞不上来就当喂鱼了呗。”
“家属呢?不闹?”
“闹?”梁灿嗤笑一声,“干这行的,哪个不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上船前,规矩都讲清楚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真折了,船头按规矩给烧埋银,看人下菜碟,家里有老小的多给点,光棍一条的少给点。拿了钱,签了字,这事就算翻篇了。谁敢闹?坏了规矩,以后谁还敢带你玩?家里人也别想在这片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