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大梁响当当的诏狱。
如今伫立在沈亦清面前的这个三四层楼高,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漆黑建筑群,便是传闻中有无数种刑罚让人生不如死的监牢。
无论是任何人,站在这样的巨型机器面前,都会显得极为渺小,她也不例外。
今日之前,沈亦清只凭借着沈思云苍白的惊恐面容构想过它的存在。
未曾想,不过短短一夜的时间,她便如堕地狱一般身临险境。
也许很快,她就会知道这个幽暗阴森的牢狱之中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燕少夫人,又见面了。”
沈亦清尚且没有从席卷而来的冲击之中缓过神来,只听见有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抬头一看,竟是有些时日未曾见过的典刑司掌司谭景舟。
“谭大人。”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神情严肃,时刻如同一把锋利刀刃的酷吏。
“自万安城一别,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再见您。”
沈亦清自嘲地想着,他们曾是短暂同行的战友,直至自己沦为他所统管的阶下囚,很难说这是不是某种缘分。
谭景舟倒是恭敬得很,较看管沈亦清的两个仆妇态度要好得多。
沈亦清原本以为这只是他一贯滴水不漏的处事作风,可随即见他与交接之人交谈许久,甚至一度语气激烈到了争辩的模样,才更觉得事情透着些蹊跷。
——
回想起这短短几个时辰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都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单单是荣远侯夫妇二人暴毙这几个字眼,就足以让她如遭天堑一般难以置信。
若不是亲眼所见,沈亦清几乎下意识地想要自欺欺人地认为这不过是又一个有人设计陷害自己的阴谋,一如曾经未得逞的那些。
如果只是包藏祸心,或是有心陷害,那么她兴许能够像这一路走来的许多次一样,或轻松、或费力地化解。
可那两具尸体就这么冰冷地躺在自己面前,是谋算之人对她发出最大声的嘲讽。
这之后的一切,都发生得那么顺理成章。
人证、物证,都这么百般巧合地指向沈亦清。若不是身为当事之人,单凭表面证据,恐怕就连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犯下了这害人性命的罪行。
“犯妇沈氏,你可知罪?”
惊堂木响起,堂上端坐着京都城刑部尚书,此时正厉声质问着被摁住头跪在堂前的沈亦清,急于顶罪之情流露言表。
纵使有燕云易的庇护,杀威棒可免,可趁着荣远侯府匆忙治丧的空档,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是多多少少动了些刑罚。
本想得到一个屈服的答案,可痛得满头大汗的沈亦清,双眼中只流露出无比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