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荔微蹙着眉,她不大知道乔裴一向在忙什么——政务这些,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文言文,即便给她看了,她也不一定会懂。
但受伤,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乔裴还在那儿编呢:“实则我也不常见血,偶然一次,心绪不宁”
他小心翼翼抬眼去看沈荔表情:“也许,夜不能寐,并非不可能。”
还‘夜不能寐’呢!
沈荔自己都没察觉,她轻轻剜了乔裴一眼,这才回身到自己房里,须臾便拎了一只酒坛子出来。
乔裴信口开河,她实在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一则他自己身手不俗,沈荔见识过;二则江南篇章里,自是他运筹帷幄的高光时刻。
若是周钊、楼满凤这样的人物受了伤,似乎也能算其勇气的勋章;但李执、乔裴这样的角色,既然是智斗,自然不会安排他们随便受伤的。
乔裴余光注意着她手中那坛酒,心思百转。
这酒不知是工坊所出,还是她亲手酿制?
若是亲手酿制,专程拿出来,又是什么意思?是礼物?要赠予他?
又或者,只是拿出来,要送到别的地方去?
说起礼物,那只簪子还在他那里存着,似乎也不是个办法,该重新找个机会送出
不过,方才她细细问我受伤的事,莫非是觉得不体面,又或看出我的谎言,要与我割袍断义送酒断义么
胡思乱想,其实也只是一瞬间。
再一错眼,沈荔已经走上前来,将酒坛塞进他手里。
“既然睡不好,就喝些酒吧。”她话音里有些微妙,仿佛的确不太信任他刚才‘夜不能寐’的话,“熏走血腥气,总能送你一场好梦。”
送他一场好梦
乔裴接过,低声应了:“好。”
若不是梦,岂不更好?
第78章谋逆
从那日与乔裴偶遇后,江南似乎一下紧张了起来。
不说旁的,光是原先销量无甚波动的新造酒,一时都有些卖不出去了。
她虽然不能算是什么洞察人心的政治谋略家,但只消看看每日采购米粮的用价,便知道这里不大太平。
朱夫人更不用说,连连来信,却不敢上门。驿站里毕竟有皇帝坐镇,就算她一开始不知,但看太子在觅州府上下忙活,也能猜出一二。
太子这样的身份,竟也露在外面,想来江南还有更大
如此,连叫沈荔出来一叙都不大可能。
这日,沈荔晨起洗漱,红袖在一旁陪着。
原先她是奉了主家的命,来伺候这位沈掌柜的,却不料人家压根用不上自己。
虽说是京城来的富商,但平素铺床箱、收拾衣物、漱口洁面,都亲身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