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疼吗?”桂永春望着桂茗月已经开始失神的双眼,平静地说
“已经没有知觉了,”桂茗月的头轻飘飘地摇了摇,回答:“父亲,请原谅我,是我考虑不周”
“但是。。。”桂茗月说着艰难地喘了口气:“我早就做好觉悟了,您不必因为我而伤心”
桂永春闭着嘴,但是上下牙床早已咬死
觉悟
他信,他信桂茗月——他的女儿——已经做好了觉悟,他知道她不可能后悔
可他呢?
他的觉悟是什么?
桂永春的嘴嚅动了几下,接着开口:“茗月,我和你妈都对不住你”
“我把你送到寄宿学校,不是因为那些报纸里说的我不想见你,更不是我和你妈不爱你”
“我只是想赌,赌只要你离斩月足够远,离月桂坊足够远,就不会被它缠上”
“只可惜,我赌错了,”桂永春说着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不仅让你在外面担惊受怕了四年,还让你错过了和你妈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间”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但是他的脸上始终没有泪水
他们互相看着,就像只是一般的父女分别
“在外面,我很好,”桂茗月回答得很慢,似乎每个字都要耗费不少力气:“只是,有时候会担心你们”
“你是个好孩子,茗月,”桂永春闭上眼睛,无力地抬起头,做了几个深呼吸:“我这辈子欠你妈,也欠你”
“可我唯独欠不了月桂坊里的那些人,不管是深桂巷还是月桂坊,我的良心都做不到让我亏欠他们”
“我是个不合格的父亲,我欠你们”
“但是我必须去应付那些官僚,必须去处理那些公务,不然月桂坊就活不长久”
“月桂坊一没,01区就要乱了,死的人会是千个百个”
“我清楚,我什么都清楚,我知道我已经亏欠了你千般万般了,但是我一直不敢和你说这些”
“我怕你原谅我,我怕你真的会像你妈那样用命搭上我们这所谓的‘事业’”
“这辈子,我已经注定是个没底线的失败者了”
桂永春用力地闭着眼睛,近乎负罪一般将这番话吐出,接着又像是在心里松开了什么重物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地呼吸了几下
可他仍然看天,没敢将视线下移
“父亲,”桂茗月忽然又开口:“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桂永春仍然抬着头回应
“明天,或者后天,”桂茗月的脑袋渐渐无力地耷拉了下去,声音也慢慢变低:“或者条件允许的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