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清将桌子放下,然后从食盒中掏出三个小炉,装上炭,点上火,放上锅,倒上热水,一个用来温酒,一个用来温点心,还有一个煮着茶汤。
她一边摆东西,一边解释道:“天气太冷了,冷的东西还是不要吃了,伤胃。夜里厨房的热水供不应求,我稍微等了一会,抱歉,久等了。”
“没有很久。”李相夷将酒从酒坛中倒入酒壶,然后放在温水中,对于桃清的话,他是赞同的,只是他一向不需要这么麻烦,“可以用内力温酒。”
升腾起来的热气让她的眼睛多了几分水润,桃清笑起来的时候,仿佛盛着一汪春水,波光潋滟,柔情似水。她道:“内力温酒确实省事,只是太浪费了啊。”
年轻的李相夷真是一点不懂珍惜内力,“红泥小炉,诗酒茶,更为般配一些。李门主,我听说你文采相当不错,不如赋诗一首如何?”
李相夷道:“不如何。”提到诗,就想到袖月楼三十六句,劫世累姻缘歌,徒惹尴尬,还是不要提了。
李相夷拿来的是青梅酒,酒味不浓,反倒是青梅的酸甜味道更重,大概是看她年纪小,照顾她的口味。桃清喝了一小口酒,只觉入口顺畅,清甜甘醇,最主要的是喝了不容易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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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寒风冷冽的夜里,有一壶热酒,一盏清茶就让人心中生出无限暖意。
桃清给他倒上一杯酒,期间李相夷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平淡如水,没有丝毫侵略性。
“李门主,请。”
桃清端起酒杯,跟李相夷碰了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下,感受着胸腔中传来的热意,她将玉笛取出,“想听什么?”
在李相夷说随意后,她横笛在前,有些欢快的调子骤然响起,一首百鸟朝凤在这个高冷的冬日里吹过小青峰的山顶。
作为扰人清梦的的恶客,她一点自觉也没有,反而在笛声中灌注内力,曲调瞬间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枝叶,惊醒了正在沉睡中的各类鸟儿。
树丛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李相夷转头看去,却是一群雀儿飞了出来。这些雀儿色彩斑斓,有的羽毛红的似火,有的如同身披翡翠,还有些身上点缀着金黄与湛蓝相间的花纹,令人目不暇接。
它们落在桃清的身边,有的安静地站立着,有的振翅高飞,如同一群灵动的舞者,欢快地舞动着身姿,围绕在她的身旁。
李相夷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带来的食盒中还放了一罐生米,原来是为了招待这些小客人。
他抓了一把米,撒开扔在地上,那些雀儿低头啄食,却也不显得过分慌乱。平日里不曾注意这些同住在小青峰上的鸟雀,今夜瞧着它们圆溜溜的身形,居然觉得有几分可爱。李相夷倏忽一笑,只觉得心境前所未有的开阔。
这样的生活好似也不错,他突然间好像懂得了李莲花的生活。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淡看人间三千事,闲来轻笑两三声。挺好。
他将手上的罐子放回食盒,反手拔出手中的少师剑,转眼之间落在不远处没有鸟雀的空地之上。
桃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李相夷站在寒风中,身上的丝绦在风中飞舞,身姿挺拔,她的笛声一转,一改欢快的曲调,变得雄浑了起来,如风雷在耳边炸响。
月光微凉,笛声苍凉,鸟雀飞舞,他手中长剑猛然挥动,刹那间剑气纵横交错,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倾泻而下。那凌厉无比的剑气呼啸着破空而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和压迫感,直刺人心肺。
然而,就在这股剑势攀升至巅峰之际,突然间,原本汹涌澎湃、锐不可当的剑气竟然毫无征兆地骤然下落,就像是一场狂暴的风暴瞬间平息。仅仅在极短的一瞬间,整个场面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笛声有瞬间的苍凉,随后转为低沉悠扬,转瞬又是悠远空灵,婉约轻盈,仿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