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头也没回,反手一巴掌按在他脑门上,把他推得踉跄一下:“你看摊。”
王老板抱着他那面宝贝小锣,一脸委屈,嘴巴撅得能挂油瓶:“我……我也想见世面嘛!听说城西广场可热闹了!”
“你见多了。”清风笑骂一句,不再理会他,带着人径直朝城西方向走去。王老板看着他们的背影,唉声叹气,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蹲回门口,只是眼神一个劲儿往城西瞟。
去往城西广场的路上,气氛并不轻松。虽然一行人数量不多,但清风、黎瓷、林策、燕刀,这几个名字摆在一起,就足以让沿途遇到的玩家纷纷避让,投来或敬畏或探究的目光。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关门闭户,只有少数几家酒馆还亮着灯,里面传出压抑的交谈声。风渐渐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打在人的脸上,微微刺痛。
清风走得不快,双手插在宽大的衣兜里,步子迈得悠闲,仿佛真是去看热闹的。但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清楚,这种平静底下藏着怎样的暗流。黎瓷始终落后他半步,步伐轻盈,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只有衣袂偶尔拂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的视线低垂,似乎在观察地面,又似乎在感知着周围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林策和燕刀一左一右,隐隐形成护卫之势,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和建筑阴影。
越靠近城西广场,人流越密集,嘈杂声也越大。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汗味、尘土味、劣质烟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特殊药水和符纸的怪异香气。
城西广场,此刻已是人山人海。中央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木台,台子四周插着几面颜色鲜艳但做工粗糙的旗子,上面画着看不懂的符文。台上摆着一张刷了红漆的高案,案上铺着黄布,布上放着一个约莫一尺见方的漆黑木箱。箱子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饰,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感。
主祭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猩红长袍,手里拿着一个青铜铃铛,正叮叮当当地摇晃着,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嘶哑:“……八方鬼神,听我号令,闻我馨香,来此降临……”他的动作有些僵硬,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不时飘向台下某个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清风带着人站在人群边缘,这里地势稍高,能看清全场。他抱着胳膊,嘴角噙着一丝嘲弄的笑意:“玩线。”这种借助外物、装神弄鬼的把戏,在他眼里拙劣得可笑。
黎瓷站在他身侧,目光清冷地扫过那个黑箱,淡淡吐出两个字:“像。”她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能清晰地察觉到那箱子里散发出的、一丝微弱但混乱的能量波动,与某些她接触过的、不洁的存在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微弱和杂乱。
红枫的人则在广场的另一边冷眼旁观。林策双手环胸,懒得对这场闹剧发表评论,只是手一直按在刀柄上,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燕刀则微微皱眉,似乎对空气中那股越来越浓的、带着腥气的能量感到不适。
台上,主祭的念咒声越来越高亢,铃铛也摇得越来越急。突然,“啪”的一声轻响,那个漆黑箱子的盖子,竟然自己向上弹开了一寸左右的缝隙!
人群顿时一阵哗然,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前挤。
箱子里没有预想中的光华万丈,也没有狰狞鬼影,只有一点像是灰烬的、暗灰色的东西,慢悠悠地、如同烟雾般从缝隙里向上飘浮出来。那灰烬看起来毫不起眼,却让靠近台前的一些人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主祭脸上一喜,带着一种夸张的虔诚,高声喊道:“恭迎神降!”
清风斜眼瞧着,嘴角那点嘲弄扩大成毫不掩饰的讥笑:“降你娘。”他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看似随意地朝着空中那缕飘浮的灰烬轻轻一点。动作幅度极小,就像给人挠痒痒似的,指尖甚至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只是掐了一个最简单、最基础的【偏转】诀。
然而,就是这轻飘飘的一下,那股原本慢悠悠往上飘的灰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一把,猛地歪斜了方向,朝着清风他们所在的位置飘了过来!
主祭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变得惨白。他慌忙用力摇动铃铛,铃声变得尖锐刺耳,试图将那缕偏离轨道的灰烬重新“拽”回去。灰烬在空中扭动了一下,速度减缓,似乎真的要被铃声牵引。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黎瓷,垂在身侧的左手掌心极其轻微地向内扣了一下,仿佛扣住了一小团无形的空气。没有任何光芒或声响,但那缕正在往回飘的灰烬,就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骤然停滞在半空,进退不得。黎瓷依旧面无表情,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只有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寒意似乎又深了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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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祭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袍子。他能感觉到自己对那股“灰烬”的控制正在迅速减弱。台下,几个颇有势力的公会头目正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不善。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横,颤抖着手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一根三寸长的黑色木钉。钉子通体乌黑,表面刻满了细密的咒文。他举起黑钉,对着空中停滞的那缕灰烬,作势就要扎下去——这是压箱底的手段,强行“钉”住灵体,虽然代价巨大,但总比现在搞砸了强。
燕刀看到那根黑钉,“啧”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厌恶:“又来这个。”他对这种阴邪玩意向来没有好感。
清风这次没有动手干预。他只是看着主祭的动作,眼神平静,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记忆对方的手法细节。他在等,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或者,等某个人先沉不住气。
那根黑钉尚未落下,主祭手腕刚要发力,他周围的空气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提前掐了一下,骤然变得凝滞。一个温和的、带着些许磁性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别乱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