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泰瑞昂,也就是他刚过百岁那几年,是金狮酒吧的常客。他与加里安非常熟稔,甚至可以说是朋友。那段时间,金狮酒吧几乎成了他的私人会所,他的圈子、他的狐朋狗友们的集聚之地。
他们是随着城市一起成长起来的一代,他们年轻气盛,活像一群还未加冕的国王。他们中有许多人曾任船长,驾船航行至世界尽头,见过最遥远的星辰与最古老的遗迹。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酒吧里挥霍无度、烂赌成性、饮酒如命。
他们是一种特殊的社会群体——未来的权贵,现在的五陵年少。
泰瑞昂总能从一个又一个渠道打听到小道消息,从中赚取不少金龙。他知道如何回报别人,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他们还没有真正继承家族,但终有一日,少主将会变为家主。而只要他对他们有用,他们也一定会对他有用。
在未来,他们会组成一个极其强大、横跨洛瑟恩各个权力层级的组织,一个掌控财富与权势的精英联盟。他们会统治洛瑟恩,而通过洛瑟恩,他们会影响世界上其他所有地方。
当然,这样的社交圈子并非没有敌人,也并非没有冲突。哪里有人,哪里就有江湖。有酒,有女人,就会有争执,有嫉妒,有误会,有人翻桌掀椅,有人拔刀动手。
以至于,“大人、少主、老爷们,别动刀子!别砸东西!”这句话几乎成了加里安的口头禅。他喊得多了,甚至有人模仿他的语调调侃他,但他依旧会喊。尽管这句话大多数时候都毫无作用,哪个五陵年少会在喝醉之后听一个酒吧老板的劝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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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门前后,加里安站了几秒,手指轻触门栓,耳朵紧贴木板。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连风似乎也死寂了,仿佛整个世界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哪怕一丝响动。
他的心脏开始敲响警钟,一声接一声,如鼓点般急促而沉重,击打在耳膜与理智之间。
咔哒——
他打开门。
外头,街道空旷得犹如一幅被时间遗忘的画卷,失去了颜色与温度。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干净得异常,没有脚印,没有水迹,就连昨夜曾淅淅沥沥下过的雨似乎都凭空消失了,根本不曾存在。
远处,港口方向原本应当旗帜飞扬、水手高声吆喝、桅杆与风帆之间摩擦出熟悉的咯吱声,海浪拍打码头,混合着城市清晨的喧嚣与海鸟的啼鸣。但现在,寂静无声,空无一物,连一丝波澜都看不见,像是海面上覆盖了一层无形的沉默。
忽然,地面微微一颤,几不可察。
不是地震,而是一种有节奏的低频共鸣,自远方而来,穿透石砖,传入骨骼,仿佛某种庞然之物的心跳,缓慢却坚定,每一下都带着某种迫近的压迫感。每一次跳动,都如沉雷在地下滚动,预示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逼近,逐渐靠近这座城市的心脏。
仿佛……不,已经不再是仿佛了。
作为一名退役海卫,加里安太熟悉这种感觉了,这是军队在逼近,是整齐、有纪律、沉默无声的军队在行军。
他的神经立刻紧绷,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迅速回到屋内,动作利落地走向那只放在墙角的橡木箱。箱盖被猛地掀开,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他那段战斗岁月的残影:尖盔、甲片铠、臂护、短剑、匕首、备用弓弦,还有一枚早已失去光泽的海卫徽章。
他轻轻地将这枚徽章拎起,注视片刻,然后郑重地戴在脖子上。
那是一种仪式,也是一种宣誓。
“看来……又要上战场了,也好。”他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语气低沉,却透出一丝解脱的意味。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荣耀,也不再是奉命出征,而是——为了洛瑟恩!
穿戴整齐的他踏出酒吧,脚步坚定,如同回到当年站在船舷边迎接风暴的那一刻,朝着未知的晨曦走去。
下一秒,他愣住了。
街道不远处,一列整齐的军队正缓缓穿过十字路口,金属靴底敲击石板的声音在静谧中格外刺耳,节奏均匀、沉稳,每一步都像是在对这座城市进行无声的宣判。
他们的步伐、他们的肃穆,却并不属于这个清晨的寂静。而最让他震惊的,是他们的盾徽,那并非洛瑟恩海卫惯用的海龙兽,而是火红的展翅凤凰,还有梅勒坦家族的苍蓝弦月与银枝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