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同随即说道:“嗯,腰牌拿来给我看看。”
原本除了证明身份的信物之外,还需各处管事亲笔签署的文书,几经核实才能放行,可显然眼前之人是在刻意放水。
沈亦清自然再乐意不过,顺势将陈禾给她的腰牌交了出去。
丁同故作严肃地前后翻查了一会儿,又问了沈亦清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便神态故作勉强地稍稍抬了抬手,示意她同行。
这样的顺利很难叫人不产生怀疑,尤其是丁同于她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何以平白承得如此大的恩惠。
可沈亦清转念想到,还能有什么更坏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神态故作平静,微微向丁同点了个头,便顺着他侧身让出来的那条道径直走了过去。
她的每一步都看似轻松,实则心中暗自呢喃道:“至多不就是丢了这条性命,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可意料之中的变故并未降临,直到她走进京都城大街,被淹没在清晨时分已然涌动的人潮之中,才终于确信自己再一次侥幸逃出生天。
宫门处,丁同远远眺望着沈亦清早已消失的背影,一时间心绪万千。
他本生性怯懦,遇事就躲,唯恐沾染半点麻烦。可即便是这样的性格,心中也有敬重仰慕的人。
丁同平生最为敬佩之人是燕云易。
他曾无数次幻想自己身处燕云骑之中,作为燕云易麾下士卒,驰骋疆场、杀敌报国。可真到了参军的队伍前面,丁同却屡次望而却步。
好在他很懂得如何与自己和解,清楚自己只能做个碌碌无为的小人物,但在心中从未放下对燕云易的敬仰。
正所谓“身不能至但心向往之”,丁同四处探听之下,搜罗了不少个中内情乃至异闻杂谈,对燕云骑如何大破北境敌军可谓是如数家珍,其中不乏沈亦清的角色,丁同更是不止一次地远远张望这个传闻中的奇女子。
自那日于京都城门口放行燕云易与梁倾月之后,不知是巧合还是背后有贵人相助,丁同可谓是官运亨通,数月时间就晋升为守卫皇宫大内的百夫长。
几乎同一时间,燕云易不日将迎娶大梁七公主的消息传遍整个京都城。
在他的认知里,燕云易与沈亦清感情笃深、最是相配,堂堂燕少将军绝不会有攀龙附凤的可能,所谓的抛弃糟糠定有隐情。
丁同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够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时机亲眼见到沈亦清,更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可当这个时刻真的来临,他一反常态,甚至未曾有过任何犹豫,毅然决然地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
天色微亮,荣远侯府上下在司礼监的指挥之下,不眠不休地忙活了一整晚,总算是赶在今日庆典开始之前将一切都井然有序地预备妥当。
同样彻夜未眠的还有如今身着吉服的燕云易,此刻他正长身而立,负手站在侯府门前,若有所思地望着这块象征着大梁至高身份地位的匾额。
燕云殊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燕云易答非所问道:“荣远侯府。你说,这是燕家的荣耀,还是负累。”
燕云殊厉声道:“不可妄言!”
就算今日没有宫里的人在场,可侯府哪里就少了隔墙之耳。人多眼杂,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有人密切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