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得到一个屈服的答案,可痛得满头大汗的沈亦清,双眼中只流露出无比的坚决。
这着实是个让刑部尚书骑虎难下的局面,却只得硬着头皮道:“沈亦清,本官劝你早点认罪,免得罔受皮肉之苦。”
他一再“好言相劝”,沈亦清却好似不为所动一般,只冷眼盯着他,无端让人感到莫名的心虚。
“本官再问你,你可知罪!”
刑部尚书的声音又高了几分,似乎这便能压过她的气势。
许久的沉寂之后,沈亦清朗声开口问道:“动机呢?”
“既然大人认定是我下此毒手,那么我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是为了图谋什么,才会戕害这两位对我恩遇有加的长辈呢?”
她这么问,并不单单为了澄清自己,恰恰也是心中的疑窦。更何况,她早知道筹谋之人绝不会仅此而已,那就不要藏着掖着,不如早些使出招数,让自己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
果不其然,刑部尚书冷笑一声,似乎早就等着沈亦清这样问。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将人证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这偌大而空寂的衙门厅堂之中。不是旁人,正是汤茵身旁日夜侍奉的李嬷嬷。
沈亦清的眉头深深蹙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
只见李嬷嬷声泪俱下地“扑通”跪倒在堂前,恳切请求道:“大人,求您为夫人,为侯府做主,还燕家一个公道!”
刑部尚书好言相劝道:“李嬷嬷,你且慢慢说,究竟发生何事?”
李嬷嬷只稍稍一顿,便恶狠狠地指向沈亦清道:“是她!就是这个毒妇!她虽嫁给二少爷,却不安分守己,几次三番私心觊觎世子,有悖人伦。夫人多有提点,她却因此怀恨在心。适逢夫人请示侯爷和老夫人,有意让二少爷分府别住,她唯恐不能与世子亲近,索性把心一横干下这泯灭人性的恶事!”
沈亦清厉声道:“李嬷嬷!我与你无冤无仇,何须如此构陷?”
她心中布满了疑问,若是旁人兴许还有被收买、威胁的可能,可李嬷嬷在府中忠心耿耿地侍奉了这么多年,怎会一夕之间倒戈相向?
李嬷嬷咬牙切齿道:“若不是你,夫人怎会身中剧毒,如今倒在榻上生死未卜!你干下这等丧尽天良的勾当,竟还有脸面攀扯旁人!”
沈亦清只觉得震惊道:“你说什么?燕夫人她怎么了?”
李嬷嬷忿忿道:“装什么装,不都是你造下的孽!大人,如此歹毒的妇人,您定要严惩,绝不能轻易放过!”
说话间,她便伏首双手呈上厚厚一沓信件,满面沉痛的神情。
沈亦清自是知晓那些往日这具身体亲笔写下的书信早就在那日汤茵诘难之日被燕云易付之一炬,如今这些定是伪造无疑。
可她更清楚此时的真伪并不重要,只要这个堂上之人一口笃定,便再无申辩的空隙。
这些并不会让她感到意外,真正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身侧这个表面看上去不着痕迹的忠仆。
她的大脑在瞬息间飞快旋转,每一个侯府中人的面庞都清晰闪过。能够有时间、空间在三人的饭菜中落毒,并且不会因为行迹怪异而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无非是年叔、赵嬷嬷和李嬷嬷三位老人。
一个有些可怕的怀疑从沈亦清的心中蒙生出来:眼前之人就是下毒之人!
这个李嬷嬷,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