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怎么够她抹去那些痛苦呢?
她是那么讨厌号角声,那么讨厌兵戈交接的声音。
她从未祈求过神巫什么。但那一天,她来到鸡鸣塔,流着泪下跪,愿意付出一切,换这场战争的结束。
*
琉岸曲家一直都是秦国最顶尖的世族。那一小块肋骨,上官巧只是拿了一会儿,就感觉寒意入骨。
他越阶展开【无边之域】,已然身受重伤,把肋骨教给曲游后。逆血上喉,他一下子踉跄,暗自咬牙,抬手捂住了心口。
上官巧脸色苍白:“我的【无边之域】持续不了多久了,你得尽快。”
曲游看了眼前方,道:“不能让它们离开寒涧后,否则它们会跟
着黑潮一起消散。”
上官巧:“那是你要做的事。我对兵家已经仁至义尽。”
曲游:“多谢。”
上官巧:“谢姬殊凝吧——”说完他一顿,别过头说:“谢姬珠吧。”
曲游低头,有些怀念地握住那一根肋骨。他当年叛逃曲家时,肋骨被打断,因为残缺,所以威力不够,只能暂停黑潮。
但姬珠不一样,她是族女曲楚云的女儿,是曲家未来的继承人。也只有她能终结曲望舒带来的灾难。
曲游在临行前,又看了眼雪国圣祀,那么多年,他还是想知道答案,问:“最后为什么会放我们走?”
雪国圣祀到如今,也不打算隐瞒些什么,她说:“因为我在灯熙城和纳兰拓的相处中,发现你们和我最憎恶的那群人不太一样。”她说:“你们并不知情这里的每个人都真实存在过。”
“而且……即便是把这当成一场战争游戏,纳兰拓都有很多让我意外的地方。”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们一直在赢。”雪国圣祀:“是不是没想到。”她荒唐地自嘲一笑:“我多希望当年雪国也像你们一样赢到最后。”
曲游又冷淡问:“纳兰拓离开后,一直突破不了兵家二阶,是不是因为和你的交易。”
雪国圣祀:“对。”
曲游说:“原来如此。”
雪国圣祀在锟铻呆了几千年,一眼就看出曲游身上气息的变化,询问:“你这一次出关,是不是没想过活下来。”
曲游愣住,想了下,回答:“不是。”
他嗓音静若流水,说:“是我入关时,就没想过活着。”
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用一根葛草做的绳子,在身后轻轻绑起。六州沙盘,夺得魁首的那一年,鲜衣怒马,玉树临风的少年郎,多年后,变得如这冰原般沉默冷冽。
他握着手中的锟铻刀,低下头,心中掠过一丝恍然。到现在才明白这一点:纳兰拓,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竟两次想跟你一起死……
雪国圣祀:“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越早沉江,受到的痛苦越少。可纳兰拓一直在寒涧口徘徊,他在看你,一定要看着你平安离开,才甘愿赴死。”
曲游神色掠过一丝疲惫:“嗯,我知道了。”
他走入黑潮后。六州沙盘,迎来最后的了结。即便有姬珠的心上肋骨,想要彻底破掉曲望舒的术法,也不简单,特别是现在还加入了【蝶镜】的力量。
要一路杀到黑潮的源头,才可将其封印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