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医院的窗前,捏着查房本的手指因用力而青白。
按照他对李则安的了解,他这个表弟不至于会在他学生面前,毫不留情地撕毁他的形象。
二十年前法院开庭审理,六七岁的李则安都给他留了情面,如今更不至于会掀他老底。
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无端地开始揣摩时空问题。
碎片一样的记忆模模糊糊,孟桐伸出手,在玻璃上留下一个手印,隐约想到什么。
但是那段记忆太灰暗,人天生的自我保护机制促使他在二十年的光阴里,一直刻意地忽略,导致如今他想记起来的时候,有心无力。
医院对面的某家琴行下课。
呼啦啦的孩子们涌出来,扑入家长怀中。
孟桐垂下眼睛,返回办公室。
超研组和理事会跟医院协调,分给他一间单人办公室。
电脑挡住的视线死角,摆了一瓶半凋的康乃馨。
他把查房本扔到桌子上,掀起一阵风,又吹落一片叶子。
自从法院把李则安的抚养权判给他奶奶后,家里再也没有人买康乃馨了。
很后来的一年,他路过花店,因为恰好是母亲节前夕,门前屋内摆满了热热闹闹盛开的康乃馨。
鬼使神差,他买了一束。
花期过后,他看着空荡荡的花瓶,觉得光秃秃的很丑,于是又补了一束。
从此养成了习惯。
谭既来下午又睡了会儿,到了傍晚来给他送饭。
他带的还是米粥,但是里面添加了各种坚果和青菜。
谭既来眼神一亮,故意咕哝:“食堂的伙食居然变好了。”
咬钩:“呸,这是我们老大做的。”
谭既来开始兴奋,指尖疯狂摩挲勺子,然后被一盆水浇的透心凉。
“黄哥吐槽跟着你吃了好几天的病号饭,老大心疼他,特意下的厨,”笑,“他给我们炒了好几个拿手菜,都特别绝,你身体没养好不能吃,真是太可惜了。”
谭既来搅动手里寡淡的粥:“……”
一下就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