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瘦弱佝偻的断腿女人拄着树枝从紫林里走出来,因为腿脚不便,她的速度慢了许多。
她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盘起的黑发中掺着些灰白,她的手指又粗又硬,指甲发黄,显然经过了多年辛苦的劳作。
塔那托没有立刻回应她,而是深吸气,望向涌过来的所有人。
大家的模样都不体面,毕竟是逃回来的,脸上身上多多少少带着躲避时留下的刮伤。
塔那托垂下双臂,表情沉重,但目光中的坚毅和决绝却更胜往日。
“地下组成员莫花媞牺牲!地下组成员迪乐雅牺牲!地下组成员宋婷牺牲!战斗组成员库热罕牺牲!战斗组成员凌松牺牲!战斗组成员赫热牺牲!战斗组。。。。。。”
塔那托一个个喊出他们的名字和职位,她记得每一个人,记得他们的付出,他们的英勇,还有他们的痛苦。
尤托皮亚人纷纷低下了头,眼眶通红,身体发颤,压抑着哭腔。
逝去的人里有他们的朋友,他们的亲人,他们昨日还一同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那个断腿的妇人眼前也浮上一层泪水,她仿佛猜到了什么,头上的发丝显得更枯白了。
“。。。。。。机动组兀都牺牲。”
塔那托说这句话时,声音突然放轻,眼神也些许柔软,这似乎是她能够表现出的全部温柔,最后一次,用来唤他的名字。
妇人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她干裂褶皱的唇开始颤抖,因痛苦而失声的嚎啕压在喉咙里,化成惊掠鸟雀的悲鸣。
一片树叶飘然落下,枕着流淌的溪水,一路远去,像是在送别英勇的灵魂。
塔那托单手捂着心脏,闭上了眼,此刻作为一起长大的朋友,作为相知相交的灵魂伴侣,她允许自己为未宣于口的爱恋悲伤片刻。
——塔那托,等我们解放了尤托皮亚,驱散了遮在顶上的黑暗,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相信那天一定会到来的。
——为此我准备了好久,我无比忐忑又赤诚地期待着那天。
。。。。。。
兰斯看着塔那托,却不由想起了古神殿侧殿那具蜡像。
那个带领神祇系觉醒者争取权利,勇敢走出弗比斯湾的迦妮塔,也是塔那托这样坚强又不屈的女人。
她生于沼泽,却光辉圣洁,她死在首都城凄冷的黑夜,但始终没有向命运低头。
外神说迦妮塔是唯一的例外。
“我猜,她说她仍旧热爱人类。”
哪怕父亲死亡没有得到补偿款,母亲因此浑噩度日,不顾她的死活,但她爱将她从深渊拉起,送给她风车的老疯子。
哪怕被剥夺了上大学的资格,无法站在电视台的颁奖礼,但她爱老疯子走后,继续帮助她活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