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也是。当初大伙儿兴致勃勃凑个局,谁能想到后头这么多风波。王铮、盛镕。。。。。。一个个的。”语气里带着些感慨,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不过,你说,韩远征是不是也挺倒霉的?摊上这么俩。。。。。”
“他是基金的负责人,有些责任推不掉。”罗婵的语气客观了些,“不过,说句公道话,一开始咱们这些人,恐怕多多少少也是被盛镕。。。。。还有他描绘的那个前景给套路了。”
“韩远征是牵头人,责任最大,现在忙前忙后收拾烂摊子,也是他该承担的。只是这代价,确实不小。”
“谁说不是呢。”陈佳佳喟叹,“看来,最难过的。。。。。怕是刘真吧?你最近有她消息吗?”
提到刘真,罗婵摇摇头,脸上露出一种真实的忧虑与怅然,“听韩远征说了一些。盛镕出事后,她急着想找家里帮忙疏通关系,结果,好像被她父亲狠狠骂了一顿,说她不识人、惹祸上身。现在被禁足了,电话也联系不上。她那个性子,怕是难受得很。”
“那,她。。。。。不会也受牵连吧?”陈佳佳担忧地问。
“应该不至于。”罗婵沉吟道,“顶多算是遇人不淑,而且,之前盛镕那样的人才,那样的背景,谁看了不得心动,刘真她。。。。。也是被蒙在鼓里。”
陈佳佳颔首,是啊,之前的盛镕,名校光环,高盛背景,谈吐风度,家世看似也不错,在留学生圈子里,是多少人眼中的乘龙快婿,刘真这种恋爱脑的姑娘陷进去,太容易了。她忽然抬眼,看着罗婵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悠悠道,“不过你这。。。。”
罗婵眼神倏地一变,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一颗石子,虽然很快恢复平静,但那一瞬间的波动没能逃过陈佳佳的眼睛。
“你净瞎说。”罗婵皱起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被触及隐秘的薄恼与尴尬。
陈佳佳瞧见她这副模样,却也不点破,回视着她,嘴角噙着一丝了然又略带调侃的笑意,并无恶意,更像是一种朋友间的打趣和点破。
倒也不穷追猛打,适可而止地端起水杯,又抿了一口,将话题轻轻带开,“说起来,我倒是更好奇了。。。。。被李乐挂在嘴边上的孩子妈,今天总算是能见到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
说罢,抬手,用指尖轻轻弹了弹手边那个装着首饰的是深蓝色的丝绒袋,“不过,看看今天这阵仗,这伴手礼的用心。。。。能摆出这种局面,还能有这样细致心思的,应该。。。。。也不是一般人吧。”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礼物不只是贵重,更是那份洞察人心、投其所好的周到。这份周到背后,是足够的阅历、资源,以及,掌控力。
罗婵也看了看自己手边的袋子。那枚坦桑石吊坠沉静的光芒仿佛还在眼前。
收敛了心神,目光落在自己面前那副擦拭得光可鉴人的银质刀叉上,里面隐约映出她自己有些模糊的倒影,和头顶水晶灯碎裂的光斑。
“是啊,”罗婵说道,仿佛只是附和,甚至带上了点事不关己的疏淡,“怎么样,也和咱们没什么关系。”
“倒不如想想,这顿米其林三星,有什么之前没尝过的招牌菜。上次吃的舒芙蕾味道不错,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到时候可要留点肚子。”
陈佳佳听出她话里的回避,也不再多言,笑了笑,“说得对。天塌下来,饭也得吃。不过前菜估计就够讲究的了,你看这餐具的阵势。。。。”
两人低声聊起了吃食,仿佛刚才说的那些心中的怅惘与后怕,失态与掩饰,还有复杂难言的好奇与隐约的比对,都只是这衣香鬓影、杯盏交错、烛光摇曳下的幻觉。
长桌上,低声的交谈嗡嗡作响,像一群被困在琥珀里的蜂。安德鲁和雅各布依旧在聊着什么,偶尔传来雅各布压低的笑声。罗耀辉似乎也加入了伍岳和另一边几个男生的讨论,话题围绕着一款新出的电子产品,但他的目光时不时会瞥向雅各布的方向。韩远征则正襟危坐,偶尔与身旁的人低声交换一两句,更多的时候是沉默,目光不时望向入口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空气里弥漫着烤面包的暖香、某种清冽的香草气息,以及一种名为“等待”的、微妙的张力。水晶吊灯的光芒无声流淌,照亮每一张被期待、好奇、算计或不安微微浸染的脸。雪白的桌布,锃亮的银器,晶莹的杯盏,都成了这出即将开场戏码的沉默布景。
直到,入口处的光线似乎微微暗了一下,接着,一阵不同于侍应生的、更沉稳从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传了过来。
所有的低声交谈,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那半月形的拱门。
拱门处的光线确乎暗了一瞬,像是有人经过,短暂地遮住了廊道那头壁灯的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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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先于身形映入眼帘。李乐换了身衣裳,不是平日那身汗衫短裤或懒洋洋的休闲装,而是一套深蓝色西装,面料在灯光下泛着细微的、如同深海般的暗纹光泽。
里面是件挺括的白衬衫,系着与西装同色系的领带,打了一个标准的温莎结,配上圆寸脑袋和壮硕的身形,那股子惯常的疏懒气息被收敛得干净,然而脸上惯有的那点疏懒笑意还在,目光扫过长桌,在韩远征脸上停了停,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