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你能来真是意外。希望伦敦的雨水没把你的骨头完全泡朽。”
埃尔弗里德·冯·沃尔夫冈,来自柏林自由大学,社会分层研究领域的权威,这次年会的三位主评议人之一。
“埃尔弗里德!你还是这么。。。。德意志。”森内特与他握了握手,“放心,至少我的思维还没像某些人的研究一样,被锁进过度结构化的铁笼里。”
沃尔夫冈教授挑眉,目光转向李乐,“这位是?”
“我的研究助理、学生,也是克里克特的学生,李乐。李乐,埃尔弗里德的研究证明了德意志人连享受假期都要遵循严格的科层制,建议你拜读一下,有助于治疗过度乐观。”森内特笑道。
李乐恭敬地点头,“沃尔夫冈教授,久仰。森内特教授的意思是,您的研究具有深刻的洞察力。他说过,曾经因为梦到被您的论文索引卡追杀而摔下了床。”
沃尔夫冈刻板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又忍住了。“很有趣。”他看向森内特,“你的小助理,胆子不小。”
“但没有你当年三次翻越柏林墙的胆子大。”森内特耸耸肩,眼里却闪着光。
一个气质略显阴柔的声音插了进来,“威廉,我亲爱的,听说你前阵子差点儿就要屁股底下长出两个轮子?我说,实在不行,请选个不影响市容的方式。”
朱利安·菲茨杰拉德,牛津的社会理论家,以言辞刁钻和衣着考究着称。
“朱利安!”森内特热情地招呼,“看到你,我就放心了。牛津的娇柔造作之风依旧后继有人。你这身行头,是准备在年会结束后直接去主演《莫里斯的情人》的续集吗?”
菲茨杰拉德优雅地整理了下袖口,“总好过您这身仿佛刚从某个维多利亚时代旧货仓库里抢救出来的。啊,这位年轻的。。。李先生?希望你没被威廉爵士那套过时的功能主义理论荼毒太深。”
李乐微微躬身,“菲茨杰拉德教授,森内特教授教导我,理论就像衣服,合身最重要。有些人喜欢解构一切,直到自己也衣衫褴褛,还以为是前沿时尚。”
菲茨杰拉德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啧啧啧,伶牙俐齿。阿瑟,你从哪里找到这么个,小怪物的?”
“垃圾堆里捡的,”森内特得意地拍了拍李乐的肩膀,“虽然脑子不太灵光,学业上也磕磕绊绊,总比某些温室里精心培育、却只会重复念叨操演性和液态现代性的木偶强点儿。”
随后,“阿奇博尔德!你这老家伙,在你身边就像站在酒糟里,少喝点儿。。。。。”
“哦,埃莱娜,你还是这么的美丽,怎么样,最近又给整形医院做贡献了?”
“比利,比利,你个丑国佬,又来蹭吃蹭喝,芝加哥大学的歪风邪气还是把你给吹倒了伊比利亚,怎么,还没被解雇么?什么,你成系主任了,哎,这FU*K的什么妈惹世道。。。。。”
“加纳利,我的兄弟,你女儿还好么?行吧,过几天来伦敦,我再给安排去国王医院看看。。。。。”
森内特就这么言语“恶毒”着与之后迎上来的几人握手、拥抱,气氛“热络”。
李乐安静地跟在后面,迅速扫视了一圈。除了刚才的几位,他还认出了几位只在学术期刊和着作封面上见过的面孔,剑桥的埃莱娜·杜兰教授,以女性主义和后结构主义研究闻名。
哈佛大学的范德芬教授,专精于全球化与文化研究,还有几位虽然叫不上名字,但看气质和与森内特的熟稔程度,显然也是欧洲社经政人哲界的顶尖人物。小李厨子甚至在一群人里,瞧见了若干年后因为新模型获得诺奖经济学奖的某位数学家。
这里,就是一场山顶的“神仙聚会”。
不过,李乐并没有觉得沾了多少仙气儿,毕竟,森内特的那张嘴,在有了同等烈度的刺激之后,愈发的毒性加剧,卑微小李站在老头身后,忽然觉得,来这里也是老头的算计,等会儿他喷爽了,等挨揍的时候有自己给挡着。
森内特在浅喷了一圈之后,意犹未尽的落座,随后又很自然地把小李厨子叫到到身边空位,向众人介绍道,“那什么,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李乐,我和克里克特的学生,燕京大学和LSE联合培养的博士生,正在跟我做一些。。。。。。。比较有趣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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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没有提及李乐的具体研究方向,只是用了“有趣”这个模糊的词,但语气中的些许强调,足以引起在座这群老狐狸的注意。
几道目光瞬间聚焦到李乐身上,带着审视、好奇,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衡量。
“哦,想起来了,李乐,这几年陆续有一些关于数字社会学和网络社会学的论文,是你发表的?”
“是的,杜兰教授。”
“很不错,我看过几篇,很有新意,理论也挺扎实,就是以后少学点儿威廉的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