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岳嗤笑一声,“得了吧,爱迪生是科学史上最大的奸商和骗子。还她妈,我这,估计自己这是找了个后妈,专门虐待儿童的那种。”
“后妈也是妈,”李乐试图安慰,““好歹给你指明了哪个方向不是?”
“可爹不高兴了啊!”伍岳叹了口气,“这项目烧钱烧得跟印钞机似的。高纯度金属靶材、磁控溅射设备的使用时长、表征测试。。。。。。哪一样不是吞金兽?”
“学校上周找我谈话,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拿不出有突破性的、能发高级别论文的阶段性成果,项目就得无限期搁置。资源先倾斜到其他更容易出成果的短平快项目上去。”
“关键是,我这博士后的合同,跟这项目是绑定的。项目搁浅,我这两年,就算基本打了水漂了。”
李乐听明白了,经匪是掐着脖子的那只手。琢磨琢磨,问道,“岳哥,说实在的,你自己觉得这个方向,有戏没戏?值不值得继续往下搞?”
伍岳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里透出特有的执着和光亮,“当然有。虽然失败了几次,但每次失败的数据都指向更清晰的问题。”
“新型高熵合金的思路绝对是前沿的,一旦突破,不仅在学术上有价值,在实用层面,你想想,现在笔记本、手机电池用一两年就衰减,电动车续航和安全性更是痛点。要是真能搞出这种长寿命、高安全的负极涂层,市场前景。。。。。”
“可没经费,一切都是空谈。一套原位表征测试下来,烧的钱够我吃半年了。”
李乐安静地听伍岳用更直白的语言解释着实验的难点,什么元素偏析、界面应力、在电解液环境下的长期稳定性。。。。。听起来就像是一场发生在纳米级别的、旷日持久的战争。
而伍岳的“那层膜”总是在最后关头被敌人找到破绽,土崩瓦解。
即便对材料科学的具体门道一窍不通,但对“经费”和“项目生死”的理解却是共通的。
小李秃子看着伍岳,带着三分诡异,五分诱惑的笑容,“那要是。。。。有米呢?”
伍岳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什么米?”
“钱。”李乐言简意赅,“你想不想要钱?或者说,需不需要额外的经费支持,让这个后妈看在钱的份儿上,再爱你一次?”
伍岳彻底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李乐。几秒钟后,才猛地回过神,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李乐,你,你什么意思?你哪来的。。。。。我是说,这可不是小数目,实验室级别的经费,一年下来起码也得。。。。。”
他下意识地想报个数字,但又觉得不妥,硬生生刹住了车,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警惕,以及一丝不敢轻易触碰的希望。
李乐嘿嘿着,“钱嘛,总有办法。关键是,岳哥,如果给你足够的支持,让你心无旁骛地再试一次,甚至几次,你有几分把握能把这个膜给捣鼓出来?或者说,做到你认为有阶段性成果、能拿得出手的程度?”
伍岳深吸一口气,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谨慎地回答道,“科研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你知道。但如果经费充足,能支持我更系统地优化工艺,做一些更深入的原位分析。。。。。”
“我不敢说一定能达到理想目标,但取得关键进展、发表高水平论文、甚至申请专利的可能性,很大。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眼望宝山不得路。”
李乐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岳哥,我也就是这么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后面真有可能弄到一笔钱,专门投给你,你敢不敢接?愿不愿意拼一把?”
伍岳看着李乐那双平静却异常认真的眼睛,里面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敢!”
“成,有你这句话就行。”李乐那猫咪唇翘起,“说不定哪天,柳暗花明又一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