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森内特在李乐耳边嘀咕道,“记住,对所有的事情,都保持适当的怀疑,毕竟。。。。。。资本从不睡觉。”
“噫~~~~”
“今晚上吃什么?”
“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具体点儿。”
“鸡蛋和经过了二十四小时冷却之后的米饭的相遇。”
“什么东西?”
“您有没有听过一首歌?”
“哈?”
“屈指一算这满汉楼,我已经待了三年半,每天挑水劈柴可没偷懒,端盘子扫地洗碗我可勤快。。。。。哦,蛋炒饭!饭要粒粒分开,还要沾着蛋!”
。。。。。
三月,伦敦城像是泡在一盏温吞的茶里。
天依旧常常灰着,但那灰却比冬日里亮了几分,淡了几分,好像那种顶好的南灰呢子料的颜色,匀净而柔和。
云也铺得薄,懒懒地叠着,边缘渗着些微光,好似里头裹着个怯生生的日头。
光便从这云絮的缝隙里漏下来,成点成片,看得分明,待落在哪片屋顶上,哪片屋顶便登时暖了,连那沉黯的瓦也变得温润起来。给那一片沉郁的赫红、黛青,拉高了分辨率。
光影是淡的,人的影子是又长又淡的,仿佛走的快了些,就会随时化开在依旧清冷的地面上。
公园里的草,远看似乎有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绿意,近瞧却还是枯黄的底子,那绿是费劲才看出来,像一句含蓄的暗示。
那橡树、梧桐的梢头,已然鼓起了一串串小米粒似的苞,茸茸的,透着些微的红或黄,憋着一股子劲,只等一个更暖和的日子,便要“噗”地一下,绽出满树的惊喜。
风没了冬日那股子凌厉的狠劲,变得斯文。拂在脸上,凉飕飕,不刺骨,只像情人离别时的手,有些黏,又有些无可奈何的凉。
掠过公园里那些尚是光秃秃的枝丫,声音也细细的,像是在耳边说着悄悄话。
雨是常来的客,总是不声不响地来。你正看着书,或是对着窗外出神,玻璃上便忽然多了几道斜斜的痕,跟着,千万条丝线就密密地织下来,只将远处圣保罗教堂的圆顶,近处街角的红砖小楼,都染得颜色深了一层,轮廓晕开,成了一幅洇了水的水彩画。
行人也不慌,毕竟不打伞也无妨,只是走着走着,头发上、大衣上,便结了一层肉眼难见的小水珠,亮莹莹的。街角的咖啡馆,暖黄的灯光早早亮起,隔着水汽氤氲的玻璃,望出去的行人车辆,像莫奈笔下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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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河水看着灰绿灰绿的,流淌得似乎比冬日活泛轻快,来往水鸟也多了,在岸边踱步,或猛地扎进水里,叼起些说不清的玩意儿来。
空气里的潮润,混着泥土、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从不知谁家院子里飘来的,初生草叶的清气,钻进鼻子里,让人觉得周遭的一切,那土地,那树木,那沉睡了一冬的根,都在悄悄地醒转。
伦敦的三月春,不是一眼望见的,倒像是用鼻子嗅出来,用耳朵听出来,用皮肤感觉出来的。它藏在风的间隔里,雨的缝隙里,和那枝头紧绷的芽苞里。
一切都还在酝酿,但这分明的、蠢蠢欲动的期待,比那烂漫的春光本身,还要耐人寻味些。日子就是这样,在阴晴不定之间,悄悄地往前走了。
柯文特花园附近的老街巷亮起了灯,与时尚店铺的霓虹交织在一起。
一身牛仔裤,甩帽衫外套着件小羊皮夹克的李乐,推开一家名为“GreenKey”的老式酒吧厚重的木门,音乐、香水味儿、人的体温,混合了麦芽酒香扑面而来。
李乐摘掉兜帽,环视了一圈,傍晚的酒吧里人不少,下班后的白领、附近剧院的观众和本地酒客挤满了大部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