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着各种文件的桌后,李建熙裹着一件深色的羊绒开衫,深陷在高背扶手椅里,脸上有些疲惫,可眼神依旧锐利,落在对面,风尘仆仆,刚刚结束了两个月的丑国之行回到家的李载容身上。
看到父亲用指尖点着桌面上的一份蓝皮文件,发出极轻微的“嗒、嗒”声,李载容攥了攥微潮的手心。
忽然,李建熙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像是寒风吹过冰面。
“所以,3亿。。。刀,载容,这就是你带队奔波数月,动用巨量资源,给出的最好答案?”
李建熙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绷紧的弓弦,透出危险的张力,“海力士只罚了1。85亿。我们,要付出几乎双倍的代价,来买一个不起诉?”
李载容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背脊挺得更直,试图解释,“阿爸,情况是不同的。”
“英飞凌、海力士认罚的时间更早,配合度更高,起到了分化联盟的作用,造成了我们的被动。。。。。而我们和美光,被丑国那边认定为最主要的策划者和最大受益者。他们的调查重点始终在我们身上。”
“能保住所有高管不被追究刑事责任,这一点至关重要,否则后续的引渡、个人声誉、甚至集团运营都会受到难以估量的冲击。这3亿里面,很大一部分是为此支付的溢价。。。。。”
“溢价?”李建熙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虽然依旧克制,但那股不满已如实质般压向李载容,“什么时候,我们需要靠支付巨额溢价来祈求别人的宽恕了?我要的是撕开对方的防线,不是去计算赔多少赎金更划算!”
李建熙猛地咳嗽了几声,脸色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下来,目光刀锋般刮过李载容的脸。
“至于你说的、找的,那些人,所谓的关键人物,他们拿到巨额佣金时,是怎么向你保证的?最终又做到了多少?你心里、和谈判团队,到底有多少准确的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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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以前,李载容的脑子估计早已经乱了,可这些年锤炼和磨砺出来的坚韧的心性,还是让他硬顶着说道。
“从K街的顶级游说公司,到两院商务委员会、司法委员会的关键议员,包括主席和资深成员,我们都强调了三松对丑国经济和就业的贡献,以及此案可能对全球半导体供应链稳定性的影响。”
“之后,我们又私下里拜访了丑国的贸易代表办公室的几位高级官员,陈述了此案若重罚可能引发的贸易摩擦风险,以及三松之后和丑国在技术研发和产业合作上的诚意,通过他们向司法部高层传递了和解的意向。”
“这些人都表现出了一定的倾向性,几位重量级议员私下表示理解三松的立场,认为处罚应适度,避免伤及无辜。商务部方面也表示关注。”
“但问题出在直接负责这件事的反垄断事务负责人休伊特身上,她的态度非常强硬,坚持认为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所以?”李建熙面无表情。
“所以,我们调整了策略,将重点放在法律和证据层面。”
李载容语速加快了些,“我们组织了最顶尖的法律团队和内部合规专家,花了大量时间梳理历史交易记录、内部邮件和会议纪要。”
“之后,向司法部提交了超过七千多页的证据材料,核心是证明三松在相关时间段内的定价决策主要基于市场供需和成本变化,而非与其他厂商的协同行为。”
“尤其,我们重点反驳了司法部掌握的几份关于密会的记录,指出其存在时间错位或语境误读。”
“3亿已经比最初的5亿少了40%,而且,避免了更严厉的结构性处罚,比如强制分拆或者限制市场份额,这对公司的长远发展至关重要。”
李载容一口气儿说完,带着股子爱咋咋滴的心态,屏息凝神的看着面前的那本蓝色封皮。
李建熙盯着强行解释的儿子足足有十秒钟,这才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正是你这种急于破财免灾、寻求稳妥了结的姿态,让对方看清了我们的底线,才敢开出这样的天价?”
李载容的脸色微微发白,带着一丝辩解式的分析,“阿爸,我理解您的不满。”
“但请相信,这已经是综合评估所有风险后的最优解。丑国司法部的调查体系。。。。他们的证据搜集能力、法律程序的严谨性以及在此类国际案件上的强硬立场,这次远超我们最初的预估。”
“这不是简单的商业谈判,可以靠关系和筹码碾压。这已经是一场法律战,是在别人制定的规则下进行的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