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的余威还在,理教楼那间半旧文件室,窗框缝隙里钻进的风,却吹不散屋里一股混合了旧纸、汗味和烟味,以及吃剩的饭菜的混合型味道。
桌上,大半年前的雄心壮志已然化为几大摞打印稿、书籍、散落的便利贴。
梁灿窝在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一只瘸腿儿拿砖垫的旧沙发里,两只脚翘在旁边的文件箱上,正一边唏哩呼噜的嘬着杯奶茶,一边托着本厚得能当凶器的书翻看着。
张曼曼则埋在笔记本屏幕后,手指在键盘上打着滚儿,只从屏幕边缘露出半张脸和紧蹙的眉头。
“阿灿,阿灿。”
“做咩?”
“昨晚上投湖的那哥们儿给救回来了,没死。”
“那不很正常么?淹死了才是新闻,岸边一圈半米不到,北边那片儿,你这个个头,跳进去也就肚脐眼儿,南岸虽然深点儿,但真想淹死个人也有限。”
“咋滴,你也跳过?”
“游过,半夜,还被几个黑皮给抓了。”梁灿嘬了口奶茶,嚼着珍珠,含糊道,“我和李乐上大二那时候,经院有个硕士生因为和女朋友掰了,要自杀,投了湖。结果水太浅没淹死。可这位仁兄铁了心要自我了断,于是绑了石头,换个边儿,又蹦了一遍。”
“结果呢?死了?”
“没,还是水太浅,但是因为绑了石头,陷在了淤泥里拔不出来,在水里站了一夜,第二天被人拉上来的时候,说了句话。”
“啥话?”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真是多啊。”
“哈哈哈哈~~~~~”
“要我说,想死,还是学今年中文系那姐们儿,理2九楼,直接自由落体,半道反悔都不成。”
“诶诶诶,人死为大。”
“对对对,今年学校都几回大了?算上那姑娘,四五六七,四个月,三连跳加一个砍了同学80多刀的,四条人命,以前也没这么多啊?要我说,校长该找个大师来瞧瞧,学校哪块儿风水被动了。”
“也是哈,有些东西不信不行。要是我,就。。。。。。”
张曼曼刚要说,就听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一个圆寸脑袋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
“哟,乐哥来了啊?”梁灿瞄见,抬手,有气无力的摆了摆,“快坐,快坐。”
“坐个屁,赶紧滴,有水么,凉的?”
“凉的没有,常温的要不?”
“成。”
张拿曼一弯腰,从墙边的的袋子里摸出一瓶矿泉水,扔了过去。
李乐接住,拧开盖儿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这才一抹嘴,“啊~~~~”
“你干嘛去了?这么渴?”
“嗨,刚上完课,就被马主任逮住,嘚吧嘚,嘚吧嘚,这一通说。”
“说啥?”
“还不是课题的事儿。”李乐最后一咕嘟,把水喝完,把塑料瓶子揉吧揉吧揉成一团,甩手扔进垃圾筐,一拍桌子,“开会!!”
拉了个凳子坐下,“那还么,我走这大半年,你们俩没光顾着拿课题费胡吃海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