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教授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想起了眼前这猴子在这里闹过的天宫,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笑意,故意拉长了调子,“少给我灌迷魂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事儿定了,就由不得你。”
“而且。。。。。”
看着马闯耳朵都竖起来了,才慢悠悠补上一句,“点名要你的,是你小师姑。她说,把那猴子给我扔过来,我亲自调教几天。”
“谁?小师姑?”
马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刚才那点装出来的可怜相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只剩下货真价实的惊恐。
“她,她不是在,在管那个大罐子吗?她,找我干嘛?”
“你说干嘛?”车教授慢条斯理的说道,“嫌你野,嫌你闹,嫌你不好管呗。”
“正好,让她给你紧紧皮,上上规矩。到了那边。。。。。”老头哼了一声,没往下说,但那威胁的意味比明说还瘆人。
想起小师姑上次来,揪着自己耳朵核对数据,踹自己屁股从温暖被窝里拉起来晨跑,吃饭时候,盯着自己大肥肉片子必须都塞嘴里,还有那张比戈壁寒风还冷、眼神比手术刀还利的脸,马大姐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地拿起那份文件,手指头无意识地抠着上面鲜红的印章,仿佛那是烫手的山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滴妈耶~~~~好日子,到头了。
“老师。。。。。”马闯气无力地哀嚎一声,做最后的挣扎,“真没商量了?”
“没商量。”车教授站起身,哼了一声,终于露出一丝老狐狸般的得意,“你小师姑的原话是,那猴头,胆大包天,可手稳心细,是块好料子,就是欠磨。”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小师姑的磨刀石,多少人想跪还摸不着门呢。滚去打包行李。后天你先回家,一个星期的假,之后按时去火箭院报到。不过,”车教授指了指地板,“走之前,把一楼到四楼所有实验室地板,给我拖出镜面效果来。”
马大姐捏着那张轻飘飘又“重若千钧”的纸,哭丧着脸,“老师,您这是卖学生求荣~~~~老头,你不地道~~~哎哟!”一个空矿泉水瓶精准地敲在她脑门上。
“再废话一句,我就把你前几次的光辉事迹,写成综述,给你小师姑。”车教授镜片寒光一闪,“让她提前熟悉下,应该有的磨刀的力度。”
马闯瞬间闭嘴,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在控诉地眨巴。没一会儿,嘴里嘀咕着,“念天地之悠悠,惟余莽莽。。。。。。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我是自由的鸟~~~~~”
“别嚎了,又不是不回来,等你在那边儿告一段落,咱们这儿的那个大家伙,上面的技术论证应该也要完成了,到时候,给你留个位置。”
“耶?真哒?”马闯听闻,脸上一喜。
“嗯,就看你在那边儿学的怎么样,能不能担重任,我总该退休的,以后,得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哪有,老师老当益壮,老骥伏枥,老马识途,老而弥坚,老奸。。。。。”
“继续。”
“木有了。”
“哼,”老头摸了摸胸口,叹了口气,“还有,趁着这两年,把个人问题解决解决,火箭院,有才有样的小伙儿可不少,再不济,航天院也能撒撒网么,回头我给你小师姑说一声,帮你物色物色,可你牵。。。”
车教授还要再说,就瞧见马闯蹦了起来,“那什么,老师,我去给狗班长道个别哈,晚上咱爷俩弄个小灶哈。”
说完,脖子一缩,揪着袖口子,撒腿就跑出实验室。
“诶诶诶,我还没,狗班长,告别,小灶。。。。坏了!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