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同宿舍的女知青还想家,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吗?”
严雪轻笑着又问。
“不哭了。”
严大小姐道,“当初我也是第一次离家那么远,我都没哭。”
说着又透出些以前的娇气,听语气甚至有那么点骄傲。
下乡的日子虽然苦,但人忙碌起来,总是可以淡忘很多东西。至少严大小姐这次看起来,就没有上次那么惶惶不可终日。
就是说着话,手还一直握着严雪的,让祁放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后落在上面不动了。
严大小姐再迟钝,这么如有实质的目光也不可能感觉不到,抬起头疑惑地望来,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就是人显然没搞清楚状况,手愣是没松,反倒想起了另一件事,小声问严雪:“刚才他问我,他是不是认识吴行德?”
这让严雪抬眸看了祁放一眼,祁放目光也从两人的手上移到严大小姐脸上,“认识,他以前和我是一个老师。”
严大小姐一愣,完全没想到祁放和吴行德还有这层关系,这会不会也太巧了?
而不等她反应,祁放已经淡声又道:“他还写信举报过我老师有境外关系,泄露国家机密。”
严大小姐当时就从脸红到了耳朵根,好像这事不是吴行德干的,而是她干的。
她倒是没怀疑祁放说谎骗她,实在是没有必要。而且现在吴行德在她心里已经不是那个形象了,反而没那么难以接受。
她甚至连手都下意识收回了,有些不知该往哪里放,“我、我不知道,我家里也不知道……”
被祁放那双深邃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又一点点消了声,最后面色发白。
她家里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吴行德就是她爸的朋友介绍的。
而且她还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梦里祁放针对他们家,到底是因为什么。
或许根本就不是因为她退婚,而是因为吴行德举报祁放老师这事……
严大小姐声音有些抖,但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你老师他……还好吗?”
“你说呢?”
祁放那一瞬间的眼神让她不敢去看,面色更是彻底苍白下来。
原来是这样,亏她还以为祁放是小心眼,不过一场小小的退婚,就把她家害成那样。
原来是她自己想多了,难怪梦里祁放见到她,会那样恶心厌恶……
严大小姐突然也有点恶心,恶心梦里和她一起生活二十几年的竟然是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还有她爸,怎么会让她跟这种人结婚?她这哪是做了一个梦,分明是一直活在个假梦里。
而她还跑去找祁放求情,跑来找祁放履行什么婚约,简直像个笑话……
空气一时安静,衬着严大小姐脸上的颓丧完全无法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