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换郎月娥发愣了,她忍不住望望严雪,发现严雪看着她的眼睛里全是真诚。
这让她感觉到了被尊重,毕竟严雪是外面来的,不像她,只要严雪不说,又有谁会知道?
可严雪还是跟她说了,或许是想告诉她她们有相似的身世,又或许只是想说这没什么。
郎月娥眼里的笑意深了几分,语气也不自觉变得亲近,问严雪:“你跟祁放去年那车柴火还没领吧?”
的确没领,毕竟他们才结婚没两天就过年了。不过郎月娥不是会平白说这个的人,严雪望着对方点了点头。
“那今年领柴火的时候你可以和场里说说,让他们多给你们一车。”
郎月娥暗示她,“虽说你们家人口少,一年一车也烧不完,但你们刚结婚,估计还得盖房子,可以让他们多给你批点树头。”
“咱们林场那一车柴火有多少?”
严雪听她说一年烧不完,觉得林场这个车和她所以为的车恐怕有些出入。
果然郎月娥说:“三匹马拉的,大概能有个几千斤吧。”
“这么多?”
严雪还以为是那种一匹马拉的小车。
“不然你以为为啥有的人家男人不是林业局的,媳妇儿是,登记时都让媳妇儿做户主?还不是为了这一车柴火。咱们离山近,上山随便弄点就够烧,镇上县里可没这条件。”
女性做户主,也算是林业局的特色了,其他地方可看不到这种情况。
严雪总算明白当初祁放为什么还把这一车柴火的福利拿出来说,“刚听你说树头,难道咱们清出来这些都给职工当柴火了?”
“也不全是,”郎月娥说,“有一些拉去下面楞场垫楞垛了。”
林场每年冬天采伐量很大,并不是所有采伐好的木材都会用小火车拉走,还有很大一部分采用了归楞作业,即将原条在铁道边的楞场进行堆积码放。
这些楞垛通常有几十米高,一个就有三千立方左右,等到夏秋时节才会拆楞,即将原条拆下来装车,运到镇贮木场。
因为长时间露天,下层的原条肯定会被水泡,影响木材的品质,找其他东西垫着很正常,严雪觉得不正常的是垫的竟然是树头。
这些树头在她看来虽然没那么粗,也不够长,但都是好材料,切成方打个家具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可在林场除了垫楞垛就只能给职工当柴烧,现在的林场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还有他们砍下来一长带一长带堆积在山上的杂枝,如果放在几十年后,肯定被拉下山削片了。可听家属队那意思,这些就这么放在山上烂着,拉回家当柴烧职工都嫌远,宁愿去附近的林子里弄点。
严雪想想就觉得可惜,但让她把东西弄到镇上去卖,一来她没那个胆子,二来她没那个能耐。
她自己去镇上都还要坐四毛钱一趟的小火车,这么多东西,怎么从山上拉到山下,再运到镇里,还不引起人注意?
还是穿得太早了,要是八十年代,林场这边绝对有的是生意可以做。别的不说,当年的木材商人,还有木材加工厂,至少在2000年停止采伐前都是很赚钱的。
到底觉得可惜,严雪忙着忙着,目光又不自觉落在刚被她清理出来的树头上。
“月娥姐,我跟林场说我想多要树头,林场就能给批吗?”
她忍不住再次问郎月娥。
“能给批,那些检尺不合格的木头你要是要,林场也能给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