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昭!”
姬寅礼低喝了声,凤眸紧紧攫住她,似乎要从那垂敛的眉目中看出她的想法,“给我说话。争也好,辩也好,指责也成,怒斥也罢,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陈今昭这才抬起眼帘,动了动唇,“我,其实不知要说什么……我也只是,想过些安稳日子罢了。”
她是真的不明白,他们为何一定要折腾。
他闻言怔住,眸光不由流连在她苍白无色的面上、倦怠疲惫的眉眼,以及沾染了田间新泥的衣裳袖口。
“你可是在怨怪我?”
“不是,我只是不大明白殿下的做法。”
“为何不明?”
姬寅礼的目光始终视着她的眉目,不放过其中分毫情绪,“有什么话,你一并直言。”
陈今昭没有与他的目光相迎,朝旁微微侧过脸,将视线移向了旁处。来前,她也犹疑过要不要将话吐出口,可此刻坐在他面前,她突然就觉得,有些话是无法永远强忍于心的。
哪怕今日不说,来日也必倾泻而出。
既如此,就择日不如撞日罢。
“殿下能否看在我伺候你还算合心意的份上,给我句明白话,殿下的内心,究竟是如何看待陈今昭的?”
她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殿内字字清晰,“为爱妻乎?为知己乎?是幸佞之臣?亦或是,打发时间的榻间玩物?”
在他惊怒的神色中,她道,“请殿下不必顾忌我脸面,还请如实告知,也免使得今昭一直糊涂,始终不知该以何种心态来面对殿下。”
话刚落,桌上的茶壶被人掼在了地上。
伴随瓷器碎裂声的,是对方的抑怒声,“你说的是人话吗陈今昭!把话收回去,再给我用脑子想,我究竟是如何待你的,又视你为何人!”
出口的话,就注定了没收回的机会。
面对着他的怒意,她依旧面不改色的将话说完,“请殿下息怒。我只是觉得,或许我在殿下心里并非那般不可或缺,若有可能,还望殿下能考虑结束吾二人这般复杂的关系,放我只于朝堂效力。为念殿下恩德,今昭此后定会于朝堂上不遗余力的回报殿下,万死不辞。”
她朝他拱手垂首,“九州何其大也,如我之人如过江之鲫,相信殿下总还能找到合心意的。”
殿内死一般的安静。
姬寅礼动也不动死死盯着她,漆黑无光的凤眸里暗流汹涌,是寒霜,是岩浆,是雷霆万钧,亦是凝而不发的霜刀雪剑。
“是我何处对不住你?还是我退的不够多?”
“殿下误会了,我从未有如此想法,对于殿下的诸多包容体谅,我亦感佩于心。我只是觉得,若是殿下并非视我那般紧要的话,那何妨再给我个恩典,赐我另条路来走?”
陈今昭如实解释道。
但这些话听在对方耳中,却针扎般的刺耳。
姬寅礼没有动怒,却是一字一句的问,“我想听你说个明白,为何会觉得我待你并不紧要。”
“我何尝感受不到殿下待我的在乎,只是我还是不明白,若殿下当真如此在意于我,又为何不能体谅我的几分情感。”
她没有掩饰的直接开口道,“明明我提过的,幺娘的事不宜操之过急,我回去后会慢慢与她沟通,直待她将心中的这个结慢慢解开。但殿下却没有顾忌我的想法与情感,毫不留情的将她断然逼上了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