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均见姚乐意没和他聊当年情的意图,于是转了话题。“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过得开心。起码比我要开心。这样我心安些。”
“我没有哪里不好,不要误会。”姚乐意说着,前倾的身子,径直跌到椅背上。
欧均垂眸:“这些年,我总想起你红着眼眶收拾行李的样子。我被家里事绊住手脚,又逼你放弃国外的事业,我……对不起。”
“你后悔吗?你结婚的时候,不是说你找到了真正灵魂契合的人吗?现在回头看,后悔吗?”
欧均沉默着望着对面人,许久才道,“第一次在行业论坛见面,我不过在酒桌上随口提了句《佩德罗·巴拉莫》这本书,她居然记了整整半年。后来还瞒着我,早早订好了一场小众艺术展的优惠票。那时候我们都觉得,终于遇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顿了顿又说,“结果到分财产的时候,她却分毫不让,比谈生意签合同还狠。”
话说到一半,他狠狠碾着杯底的冰块,听得人牙酸。“不提了,离婚是她先提的。你给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让她一分钱都捞不着。”
姚乐意并不喜欢把私事和公事混为一谈,见欧均已经不再说些疯言疯语,压下拒接案子的念头。指尖叩了叩桌面,抽出合同推过去。
“既然如此,下周前把完整的财产明细和证据链整理好。”顿了顿,“我的时薪可不便宜,希望欧总能专注案情。”
“怎么,老同学,聊点往事都不行?”
姚乐意略微嘲讽,“只要你钱给够。”
欧均失笑:“这个才是真实的你。”
姚乐意漫不经心地翻开桌上的日程本,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约见记录,头也不抬道:“彼此彼此,”说着将钢笔重重拍在桌面,“要回忆青春,先签委托协议。”
接下来,欧均拿起委托协议,却没有签。而是一句接一句地说起前妻怎么用甜言蜜语哄他让步,吵架时又怎么拿别人的婚姻当例子压他。
不知怎地,姚乐意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话术、那些所谓“经营感情的妙招”,可不就是她以前对付男人们的手段?
现在这些话从欧均嘴里说出来,像一记耳光狠狠甩在自己脸上。
“你说,当谈情说爱成了演戏,每天照着剧本走,这样的感情还有什么意思?”
“可不就是没意思,不过有钱拿的话,再没意思的戏码,我也能陪你演下去。”她将合同再推到欧均面前,笔尖重重戳在签字栏,“先把预付款打过来,咱们再慢慢聊。”
欧均哑着嗓子说:“如果跟我吵架都在想怎么‘治’住我,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
窗外的雨声哗啦啦灌进耳朵,可他这句话却字字清晰,这话,分明是在问当年那个总在“演”完美女友的自己。
一道炸雷“轰隆”一声劈开天空,把她想说的话劈得七零八落,全混进了哗啦啦的雨声里。
欧均“啪”地把笔往桌上一放,眼神直直地盯着她:“咱俩都该好好琢磨琢磨,当年在一起,谁受害更大?”
姚乐意陡然间,笑意无奈甚至发冷起来,“所以,这是找我算旧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