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的牙根在打颤。
他想骂人,嘴唇张了张,什么都没发出来。
顾叔把笔放在“A版口供”的右上角:“我们不逼你签,你可以不签,你也可以花五分钟想想,这份纸能换来什么?”
“你的几个家还能照旧过日子;你在里面,能活着;几年之后,你还能以另一个名字,从正门走出来。你要赌另一条路?”
“那就是今天之后,所有人都不认识你,包括你的几个家。”
江源闭上眼,鼻翼翕张。
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碎画面:一扇面向湖的窗,窗台上的白陶罐被阳光照得发亮;
红色校车在路口停下,一个小女孩背着书包回头找人;药店玻璃柜里的白色瓶子一排排;
一杯放了太多糖的卡布奇诺,咖啡渣贴在杯壁上,像一圈细碎的黑霜。
他忽然用力抓住头发,粗喘了两口,把手放下,眼睛睁开时,通红里有一层潮湿的亮:
“我签。”
他喉咙像拧坏的阀门,吐字发硬,“但,顾叔,你得给我办两件事。”
“说。”
“一,最软的那几处,不许碰。”
他盯着那叠没有标题的纸,“我知道你们能做到,二,王先生得让我见一次,他……”
他停了一下,咬了咬牙,“他得亲口告诉我,我是什么。”
顾叔看了他几秒,像在衡量一个生意的边界。
片刻后,他点头:“可以转达你的请求,至于见不见,不由我定。”
他把笔递过去。江源握笔的手在抖。